那场争执不久后的一天深夜,沈家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里,透出阵阵火光,屋子里的小男孩睡得正香,没有发觉危险。
火势不知从何而起,势头越来越大,女人起夜给孩子盖被子刚一推开门便被滚滚的浓烟呛了一口。
“咳咳~南方,快醒醒,来人啊!”
女人不顾外面是否有人过来帮忙,也不顾房间里的浓烟和大火便冲了进去。
刚刚打开门时屋子里灌进了风,火势加大,进去以后,浓烟遮眼,女人根本看不清孩子在哪里。
“南方,你在哪?快回娘一声,南方。”
女人着急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中攥着帕子,捂着嘴巴,说话时又呛了一口浓烟。
不曾听见孩子的回应,但是女人听到身后砰的一声,门被死死的锁上了,但是心里想的是孩子顾不得许多。
低头摸索了床边,看到倒在床上顾南方,女人伸手试了试鼻息,还有气,应该是被浓烟熏得昏迷了。
“南方,娘带你出去!”
火势已经顺着地毯烧到了床上,女人奋力地将男孩从床上背起来,裙角险些被火点着。
女人不知是被浓烟熏得还是担心孩子,脸面泪水,十几岁男孩的身子压得女人行走困难。
到了门口,女人忽然想起她刚才听到的那声闷响。
拍着门,喊道:“有没有人,把门打开,求求你们,把门打开!”
胳膊上全都被火烤得通红,女人全然不在意,门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开门。
背上的男孩好像有了一丝意识,咳嗽了两声,气息微弱的喊了两声:“娘…”
“你们想要害我们母子,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柔弱的女子听着儿子微弱的呼喊,鼻头酸涩,心中苦的说不出来。
突然女人好像有了力气,红了眼睛一口作气将男孩牢牢背在身上,顶着房间里的大火全力冲向了窗台,不顾身上被火烧的痛。
“南方你要替娘好好活着!”
男孩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下一刻女人抱着男孩自二楼跳下。
女人当场没了性命,男孩受了轻伤庆幸命还留着。
……
顾南方回想那场悄无声息的火灾还有在她母亲葬礼上惺惺作态的人群,冷笑了一声。
后来他离开沈家以后,找过当年别墅里的下人知道,那天是大夫人下死命令不许他们去帮忙,否则就将他们全发落出去。
男人嘴角微微上扬,他父亲的那位好夫人,他会好好的“报答”她。
当年他一走了之,随着船只偷渡到大上海,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与他父亲对抗,将那女人杀了!
不过经过几年磨砺,他忽然醒悟,真正让人痛苦的方式并不是死,而是让她生不如死。
那个女人的两个好儿子快回国了,他该要出手了……
这么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顾南方与沈国山断绝了父子关系以后,沈国山总是想让他回沈家别墅,不过他看见那处别墅宅院心中犯恶心。
厌恶至极,那方寸天地,他此生不想踏入,还有他母亲死后沈国山息事宁人想要不追查的态度,让他心寒。
就因为他母亲原先是个戏子,没有家世被强娶到沈家。
顾南方转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
拿起手边的菩提十八子,这是他母亲的物件,是他与那群吸血鬼拼了命才留下的,所以至今时时都带在身边。
世人皆知他菩提十八子不离手,却不知它是何处而来。
顾南方有些乏的揉了揉额头,狠狠的叹了口气。
心头想起那个小女人,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早上将她送回去的时候还有些烧,他也不放心,但是心里知道,越是将她圈在顾园,这个小女人便越是叛逆。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便将她送回学校。
顾南方摇摇头,没想到他也能对一个女人这样用心,但是不曾向深处探究他自己的心意,只以为是贪图一时新鲜。
烟雨朦胧的金陵,程瑾书在宿舍里靠在窗边看雨,第二天慕允又来了。
“你才好些就开始靠在窗边看景色了?”
慕允到了学校不去上课,便直接来寝室里照顾程瑾书,老师根本管不了她,慕允除了她自己的话,剩下无论别人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废话。
“慕允,你不用来照顾我,我没事。”
程瑾书为了证明她已经好了,穿上拖鞋在慕允身边转了一圈,末尾脚踝处有些酸痛,她故作安定的靠在了床上。
“反正我不想听课,还有,叶医生让我多看看你。”
程瑾书每次听见慕允说“叶医生”的时候,就觉得她脸上浮现着“少女怀春”四个字。
但慕允平时说话严肃,她不敢开深的玩笑,便想慢慢等着机会问一问。
“哦,原来我是次要的。”
程瑾书故作落寞地缩在一边说道。
“不是啦,你不要问了,我讲不清楚,害!我给你带了早饭,流芳斋的点心,你尝尝。”
慕允远比程瑾书第一次见她时的话多了许多。
“那好,我便不再多问了,等慕允何时想说时再同我说。”
程瑾书因为养病请了好几天的假,慕允天天不上课,躲在这里偷得清闲,给程瑾书带流芳斋的点心,两个人在宿舍里说话解闷。
另一边,顾南方带着人上了山。
大上海的临江码头不远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山,因为人人在意的都是这出可屯金银的码头,无人在意远处的小山。
“三爷,林瑞丰亲自带人已经到了。”
二力在顾南方耳边说道。
“嗯。”
男人微微点头。
顾南方带着一小队人马上了山,其余的已经被吩咐下去,各有任务。
看似不起眼平静的小山头,实则暗涛汹涌,此处是人人皆知的顾南方惯用的交易场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山间一处两间小木屋,门口围着一圈的黑衣人。
“三爷,就是那里。”
不曾到门口,二力在远处指了指那间房。
顾南方眼角露出不屑。
“来得这么早,看来是要与我有些讨要。”便带着人从山腰出去。
顾南方今日穿得一身黑色,罩着黑色风衣,那房子里的人对他来说好似就是儿戏一般,全然未被他放在心上。
门口配枪的保镖,他正眼没给,丝毫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