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觉委屈,又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现在还生疼,可没想到的是,鬼面竟然真的独自一人离开了这里,走出了那片黄沙,想必又是恶鬼遍地,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早晚会命绝于此。
心中的哀、怨、羞都凝结到了一起,口中失落的念念叨叨,“你不会真的走了吧……”。
方才鬼面在还没察觉这四周的诡异,一琢磨才发现处处不对劲,这是一处阴冷冰寒的山野荒林,眼下的方寸之地被周围撩动的树木遮挡得掩盖了个七七八八,乌云沉沉的笼罩在头顶,如即将扑下来撕咬她的凶兽,树影也变得黝黑晃动,似张着千万只魔爪要将人碎尸万段。
忽地天空轰隆一声,如山河破碎般跋扈示威,滚滚黑云中生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原本就快要被黑幕笼罩之地此刻更若染墨一般,只有树影和天色镶接之处露出丝丝亮光,树林里藏匿的凶兽恶鬼如在这一瞬间全部苏醒,在黑暗之中低低怒吼,似在某处蛰伏着寻找最佳时机。
又是一声轰隆之声,四面八方纷纷被闪电击中,树影群魔乱舞,冷风飕飕吹向她的后颈,郁苳顿时四肢瘫软,想跑出这里却怎么也走不动,骤然间雨“簌簌”落下,黑暗之中只有打在全身的冰凉让她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她警惕的看着四周,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树林里倏然间发出一丝低沉的怪声,听得人惊心动魄。
那阵怪声窸窸窣窣越来越近,顷刻之间仿佛已近在咫尺,她惨叫一声后退几步,一阵风袭来,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腰和后背,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禁锢住,仍冷雨如柱淋打在身。
她本能的挣扎,却见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住,无论如何也推不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被恶鬼凶兽挟持住了!
黑影身子一沉,没咬上她细长的颈脖,却低低亲向了她的双唇,她被那柔韧结实的怀抱死死压抑住,唇边是雨水,还有冷漠和不断探寻的双唇。
只听闻屠戮蛮荒尽是凶残恶鬼,是地府的“三不管”地界,却闻所未闻这里还有羞羞鬼?羞羞鬼也就是雾里镇百姓常说的风流鬼,男性风流鬼只要见到雌性动物便双眼放光,女性风流鬼只要看上了谁便要将其耗到油尽灯枯,黑影将她怀抱得紧紧的,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却若一只手无缚鸡之力待宰的羔羊,双手被牢牢禁锢在对方腋下抽不出来,黑影的手按住其晃动的头,唇舌一次次的发起进攻。
就这般令人尴尬的姿势,她被那人完完全全的锁死在了怀中,尔后几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轻轻阖上双眼,冰凉的液体打在脸上,心中潸然绝望,难道这就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命运么?她方才用力挣扎,现在胆战心惊浑身颤抖,看起来却似轻轻一揉便要碎了,黑影却在这时缓缓放开了她,低声在她耳畔喃喃道了句,“你不能再抛下我了”。
语气哀伤不已,这声音……
她抽出双手猛推了黑影一把,黑影岿然不动,她却一摔倒在地。黑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继续进攻之势,她全身恶寒,控制不住的腿抖得如筛糠,居然是他。
郁苳喉咙干涩,似不敢相信,“鬼……鬼僚?”
天空一道闪电劈下,将四周照如白昼,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在白光之下惨淡着如震慑八方的恶鬼,方才亲自己的是他,怎的一瞬间就将面具戴上了?
鬼面男子低沉着声音,“是我”。
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从没觉得鬼面是一个轻狂之徒,如果真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用等到现在,还有方才鬼面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令她更是不知所然,所以十有八九不是说给她听的,或许是鬼面曾经难以忘怀的情伤,这么一想,对鬼面的所为倒也没那么恐惧和排斥了。
郁苳正对此事翻来覆去苦思冥想,忽从一旁树林中闪出一个身影,膀粗腰圆头上寸草不生,脚底生出一股浓浓阴戾之气,面露凶相恶狠狠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听得郁苳双腿一抖,险些栽倒在地,这恶鬼八成在人间时是个拦路土匪,将人间的口头语给带了下来,这种土匪能被坠入屠戮蛮荒,想必生前杀过的人已有成千上万了,坏事做尽损了阳寿,对这种恶鬼来说,没有一个人是能从他手底下逃走的。
恶鬼话还没说完,便眼神错愕的看向郁苳身后,勃然色变,郁苳诧异回头,见鬼面男子一派清和模样朝他走来,连一句恐吓之言也没有,仿佛是去寻那恶鬼喝茶谈天一般自若。
可就是这一副清水撩人的姿态却将光头恶鬼吓得噤若寒蝉,愣了片刻之后悚然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郁苳扭头回看,恶鬼已然拔腿就跑,消失得无影无踪,敢情她还等着那一句“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呢!
想来鬼面男子已将身上的阴煞之气炼就到如此高深的地步了,还没出招便能震慑住万千厉鬼?不免脱口而出,“厉害呀鬼僚!看把人吓得,真是我见犹怜”。
鬼面似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明媚,“……你不生我气了?”
郁苳坦然道,“一点点吧,但是我知晓鬼僚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前尘往事一时把持不住自己,无妨无妨,我亦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出生入死带我去寻修魂草治我孽镜之伤,我不小心被你亲上一口,也算两两相抵了”。
可这一番肺腑之言并未让鬼面豁然开朗,他微微扭过头去,沉声道,“也罢”。
这一副面具之下也不知是怎样的丑陋面孔,幸好当日天色沉沉叫人看不清楚,若是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鱼头猪脸之人,想必这辈子都会有阴影,所幸没让她看清,未曾留下心灵创伤。
所幸所幸。
不过像鬼面这般不言不语,又从小长在屠戮蛮荒之人,竟然会有前尘往事,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和其他女鬼纠缠不清,这画面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来。
遂起了窥视欲,抬头问鬼面男子,“鬼僚到底有过怎样一段情伤?令人好生好奇”。
此时二人已排除嫌隙走到了一处,本来鬼面男子个头比郁苳高出许多,步子也迈得大,但似乎为了将就她特意走得慢了几分,鬼面听罢身形一顿,从背脊到四肢仿佛都是僵硬的,“何出此言?”
郁苳大气一甩袖口,“嗨!女人的直觉嘛,方才鬼僚在我耳边说的话我可听得真真切切,要说没有一段伤及肺腑的情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信”。
鬼面声音一沉,“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