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宜在害怕,因为她被迫呆在一个她陌生的地方——酒吧‘MYSECONGDSELF’。昏黄迷离的灯光,捕捉不到表情的侍者,梦呓般的音乐在耳边萦绕,她不安地换了换坐姿,坐如针毡的感觉却依然没有消却。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拽着衣摆,不知不觉攥出了一手的汗水,她孤鹜、无助地坐在一群欢畅的人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带上她,不无扫兴,她自己,不无无奈。
命运的天平狡猾地左右摇摆着,维持着所谓的公平。
造成这一切的人,这群人的领头人,池清睿,一点不为她的尴尬所动,只顾自己和别人嘻嘻哈哈,开着质量低廉的玩笑、打闹、喝酒,偶尔,他道义上关心的目光会触及到她,满意地浏览尽她慌张的神态,挂着笑又恢复了常态。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性格随和,擅长交际,任何人,三教九流他都能打好关系。在他的学校:冠晨中学,他的象牙塔里,是个不可忽视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颇受欢迎,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捉弄人为乐,而他最新的捉弄对象就是江嘉宜,这个天生拘谨、缺乏主见的女孩儿。
看她不知所措,是目前他最大的乐趣。
“想不想喝喝看喝酒?”他漂亮的眼睛闪出狡黠的光,他举起灌满啤酒的酒杯推到了江嘉宜面前——她却畏惧地缩了缩身子,小幅度摇动自己的脑袋,无力地拒绝着。
“真是扫兴……”他叹了口气,四周的人几乎都安静了下来,紧张地窥视他的脸,好像聆听终审判决的观众,他,是威风凛凛的法官,而她,则是瑟瑟发抖的被告。
只要一句话,江嘉宜就会玩完……
长得一张娃娃脸的陶樱舔了舔嘴唇,身为嘉宜朋友的她不由为她捏了把冷汗。她的目光不断在他俩身上游走着,嘴巴微张做着说话的准备,可是压抑的气氛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人敢反抗池清睿,除非他不想在冠晨继续混下去了。
为了这个生存法则,她只能在座位底下紧紧捏紧自己的拳头。
司空裳,嘉宜的另一个朋友,诘问的目光始终盯着嘉宜,笨蛋,快喝呀!你不想活了吗?你想连累我们吗?司空裳横眉冷对着自己的朋友,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像一块巨石压在了嘉宜的身上,胆小的她越发地慌张了。
怎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哀伤的眼睛越过坐在一起的人,投向了远方。谁,不管是谁,帮帮我!她无声哭泣着。
“不喜欢啤酒的话,要不要试试我们这儿的鸡尾酒?”一个侍者悄然无息地站在了她的面前,屈躬45度,低垂着眼睑,表情柔和,语气谦恭。
不管她是真心还是无意,江嘉宜颤抖着撑直了上半身,激动的泪花在她眼眶打转,她开了口,声音带着抖音:“我,我,我第一次来,不知道……”
侍者抬眼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江嘉宜这才看清她的脸,她拥有一双温柔的浅灰色眼眸,沉静的神采犹如水中月影,她渐渐放宽了心,这个人会帮她。
“这样啊,没关系,我相信会有适合你的鸡尾酒,请稍等。”她优雅地退了半步,转身,走向聚光灯照射下的吧台,调酒师是为女性,褐色的长发扎起束成一条马尾,干练简洁,漂亮的脸庞不加修饰,包裹在单束射灯下,勾勒出柔和的面部表情。
侍者背对着他们,招呼调酒师,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调酒师漂亮的眼睛望向了他们,锁定了江嘉宜,嘉宜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了头。调酒师点点头,笑着打了个“OK”的手势,开始调酒。
不消一会儿,侍者重新走到了他们的面前,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两杯酒,“‘Cinderella’还有‘LongIslandIceTea’,”侍者将两杯鸡尾酒放在了桌上,江嘉宜面前的鸡尾酒杯中,酒的颜色呈石榴红,煞是可爱。至于另一杯,盛满碎冰的大果汁杯中,酒呈红茶色泽,装饰着柠檬片,似乎专门给池清睿准备的。
“给我的?”池清睿古怪地咕哝了声,好奇地打量侍者,“你的主意?”
“我只是个服务生,没那么大本事,”她淡淡地说,平缓的语气让人听了很舒服,“你不喜欢?我可以让调酒师替你重新调制一杯。”
“那倒不是,”池清睿举起酒杯,笑着望了侍者一眼,“正和我意,替我谢谢调酒师。”
“不客气,”侍者继而转向了仍然手足无措的江嘉宜,她的手轻轻触上杯子却又立即松开了,拿不定主意。
“没关系,试试看吧,不含酒精。”好像看穿她心思的侍者又轻轻地鼓励她,她看着侍者含笑的脸,点点头。
“哇——好棒!”江嘉宜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她吃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应该没说错什么吧?她抬眼偷瞄了眼池清睿,他居然没有生气,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喜欢就好。”侍者扫了眼众人,目光稍稍在陶樱身上逗留了会儿,那女孩儿不甘心地咬住了下唇,随后,朝江嘉宜欠了欠身,离开了。
那个……我还没说谢谢呢。江嘉宜目送着侍者的离开,总觉得,她是为了替自己解围特意来的一趟。
哎呀,忘了问她的名字了,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