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慢慢悠悠地晃走到议事厅门前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九点。
议事厅大门敞开，周围如上次一般，围了众多无法入厅参与议事的族人。
季鸣一过去，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族人们都兴奋欢呼：“少族长来了！少族长来了！”
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让季鸣可以从中通过。
季鸣在众人的瞩目中走进了议事厅。
而季墨坐在高处的主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色铁青。
双目中的嫉恨，近乎溢出。
季鸣对他的表情视若无物。
季墨身为家主，居然这么沉不住气，也着实让季鸣出乎预料。
他原本都还以为季墨是和安倍家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PY交易呢。
没想到，答案竟然这么直白。
季鸣径直走到议事厅正中央，左右环顾。
几位长老的位置在最靠近主位的地方，后面按照职阶等级，依次站着族内各等管事的族人。
众人迎着季鸣的视线，并不闪躲，甚至有人低声向他问好。
季鸣也点点头示意。
见季鸣居然有回应，议事厅上众人纷纷主动和季鸣打招呼。
坐在主位的季墨看到这等情景，更是脸色难看到快要地原地彻底黑脸了。
季鸣却还是慢条斯理地和所有人打完招呼，这才看向主位上的季墨。
“父亲，我来晚了。”
季墨当即拍了一下桌子，就要立刻怒斥。
“小鸣，你怎么这等……”
他这声怒斥还没说完，下面就有人立刻打断。
“族长，昨日少族长在狭间暗域几次三番鏖战阵眼的首领式神，十分辛苦。”
“夜里疲惫，多休息了一会儿，这也无可厚非。”
一个站在中间位置的族人主动张口，替季鸣挡住了季墨的指责。
季墨见此情景，反倒干脆怒而不发，还反问了一句：“那依你的意思，以后叫他季鸣来这里开会，还要看他累不累了是吗？”
那族人被这么反问，自然无法接话，只能闭口不言。
季墨这才发出怒火来：“季鸣累？在座的各位谁不累？”
“就他一个人昨天在狭间暗域出力了吗？”
“怎么就他一个迟到了，还迟到这么久！”
“他就是不把来开会当成一回事！”
“他就是性格散漫！不成大事！”
季墨一时怒气冲冲，将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发完火，又一副疲倦的模样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小鸣，你这个样子，让我可怎么放心呢。”
说罢，季墨又招招手，唤道：“令官何在？”
下面几位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有人站起来：“族长，令官前些日子自寻短见了，新的令官尚未指派。”
季墨闻言，格外不耐，摆摆手。
“那速速指派一位。”
见无法传到令官，季墨干脆自己站起来，指着季鸣。
“小鸣，你昨日将狭间暗域炸毁时，可曾想过此举对族内会有多大的影响吗？”
季鸣却昂起首来，直接反向质问。
“那父亲，你昨日强行逼我接手狭间暗域时，可曾想过此举对族内会有多大的影响吗？”
“怎么，我让你接手族内事务，多历练历练，难道还错了吗！”
季墨双手张开一挥，指向整个议事大厅。
“你问问这里所有人，你现在都成年了，我安排你逐步接手族内事务，难道还对不起谁了吗！”
季墨如此道德绑架，季鸣却根本不吃这套。
“父亲，我接手族内事务次次出事，可每一次出事你都不让我追查。”
季鸣说到这里，转身看了一眼大厅内的人们。
然后才转过身看向季墨。
“鉴于我尚未找到每次我接手族内事务都会出意外的原因。”
“也是考虑到父亲你说的，身为领导者，就该对意外有所准备。”
“所以我才坚决拒绝接手狭间暗域。”
“这事，父亲，你可记得？”
“哼！”季墨狠狠哼了一声，“你昨日百般推脱，找了那么些理由，我哪里个个都记得！”
季鸣早就料到季墨会是这个态度。
跟上次的套路一模一样，就是想逼着大家一起同意降低他的待遇。
“父亲，我昨日确实说了很多理由。”
“但我之所有最后答应下来，是因为你亲自答应，无论狭间暗域出了什么事，都会帮忙，也不会怪罪我。”
“我这才答应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季墨拍案而起。
“我知道你推三阻四，但你是季家第二高手，也是我儿子，将来这个位置。”
季墨狠狠拍了拍自己身后的主位椅子，然后看向季鸣。
“迟早是你的！”
“可你就连接手个狭间暗域都推三阻四，我考虑到你毕竟才刚刚成年，所以答应了你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会帮忙！”
“谁能料到，昨天你竟然胆大妄为，将狭间暗域整个炸毁！”
“你炸的是狭间暗域吗？”
“你炸的是咱们季家稳定的资源获取渠道！”
季墨越说越气，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连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三跳。
看着季墨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到他的头上，季鸣也不着急，也不慌张，反倒是慢条斯理地看着季墨。
季墨发完火，却没见到预料中季鸣害怕的模样。
反而还被季鸣盯着看。
明明是站在主位旁，比站在平地上的季鸣高出不少。
可被季鸣那不慌不忙，冷漠淡定，甚至带点儿不屑一顾的眼神盯着，竟然生出一种矮了一截的荒诞错觉。
“父亲，昨日我接手狭间暗域的时候，曾经反复向你确认过。”
季鸣早已不再对季墨用敬称，季墨似乎此时才察觉到。
听到那个“你”字时，眉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动，并未能逃过季鸣的眼睛。
但他也只是眼神瞥过，并不在意，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无论狭间暗域中出了什么事，父亲你都一定会出手帮忙，也不会因此而责怪我。”
“当时你口口声声向我保证，一定做到。”
“可这还不到一天时间，父亲你就改口不肯承认，还要将狭间暗域的意外责怪于我。”
“这让我怎么相信，父亲你是真心为族内考虑呢。”
季墨脸色先是怒火中烧的红，听了季鸣的话，慢慢变作了面无表情的铁青。
嘴角抽动，似乎怒不可遏。
可脸色却又慢慢变得发白起来。
但他毕竟是族长，此时还能强撑的住场面。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季墨一巴掌拍到了主位椅子的扶手上，而并非和方才一样直接拍到桌子上。
声音闷了许多，也小了许多。
“你让几位长老当面出来对质！我只是说，若是你自认能力尚有不足，我作为现任族长，自然会从旁协助，带你熟悉流程！”
季墨的话话音未落，就有长老直接站起来，接口纠正。
“族长，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又有一位长老站起来，跟着反驳季墨。
“族长，昨日少族长信心不足，所以是您亲自承诺无论出什么事都一定会帮忙，也一定不会责怪他。”
“再加上我们从旁保证一定会尽力辅佐。”
“少族长才答应下来的。”
剩下几个长老也依次起立，跟着应声。
“是呀，我们几个老骨头都能作证。”
见到几个长老竟然都倒戈站了季鸣，季墨脸色已经不止是铁青，简直就是发黑。
连印堂都发黑。
一时站在那里，身子都有要往后仰的趋势。
可他毕竟摸爬滚打这么久，到底并非是这种场面就能彻底将他击垮的人。
他当即随手一指，指向一个站在中间的族人。
“你来说，难道季鸣昨日炸毁狭间暗域，毁掉族内稳定的资源获取渠道，难道还有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