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陈声音带着玩味,微微眯眼,放松的靠坐在椅背上。
季常秋的眼也闪了闪,有些迷茫的看着身前好整以暇坐着的男人。
唉?他的气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这种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真的是会跟她一起躺在地上晒太阳的许陈吗?
“赌大一点?”
壮汉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眯缝着小眼睛,死死地盯着许陈,仿佛要用目光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凿开一道裂缝,窥探到什么慌乱和虚张声势。
“赌多大?”壮汉的声音带了些试探,毕竟许陈这幅样子,真的是纯新手?
许陈突然笑了。
但那笑意冰冷,眼神犀利,一字一顿,他漫不经心:
“嗯……梭哈,怎么样?”
两个字,让壮汉本就不大的瞳孔猛然缩了下。
梭哈?
这年轻人是疯了吗?
第一局输了,第二局竟然敢直接梭哈?
他真要把整条命都堵上?
季常秋也回过神来了,她不安地拉了拉许陈的衣角。
梭哈就是把一切都赌上,大部分都只会出现在亡命之徒上,一局定生死。
而且对面还是赌场的人,这个胜率……
许陈感受到她的担忧,却反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安心,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和刚刚的运筹帷幄判若两人。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壮汉:
“怎么,不敢?”
激将法,简单粗暴,却往往像一把钥匙,能轻易打开对方冲动的闸门。
壮汉被这轻蔑的语气彻底激怒,肥胖的脸庞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血管突突直跳。
“不敢?放屁!老子会不敢?”
“梭哈就梭哈!”
他如同怒吼着,将面前所剩不多的筹码,连同刚才赢来的,一股脑全部推了出去。
许陈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也缓缓推出了自己的筹码。
数量上比壮汉的筹码少了一半。
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势,却如同巍峨的高山,丝毫不弱,反而更显压迫。
“买定离手。”
荷官机械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骰盅被重重扣下,沉闷的声响,预示着一场豪赌即将开始。
摇晃。
骰子在骰盅内剧烈撞击,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
壮汉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像一群等待审判的羔羊,死死盯着摇晃的骰盅。
呼吸变得粗重而紊乱,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骰盅,仿佛要将骰子看穿,用目光操控里面的点数。
许陈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他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神色淡然,仿佛对即将到来的输赢,毫不在意,胜券在握。
【宿主,你不怕吗?】,系统也在吃瓜,见他这么气定神闲,忍不住问。
“刚刚我教季常秋的,你没听吗?”
系统一噎:【你那个什么听声辨大小,要哪种怪物才能学会啊!而且这里我不能开外挂,你到时候真把腰子输出去了怎么办……】
“我会。”许陈在心中轻轻回。
而现实的季常秋,正注视着身旁平静的许陈,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手心微微渗出汗珠,不免有些心慌。
她调整了下呼吸,将眼瞳中的情绪也掩饰过去,在新中的手册中加了一笔。
这是【担忧】。
终于。
骰盅停止了疯狂的摇晃,缓缓静止下来。
许陈押的依旧是小,壮汉押的,则是大。
荷官缓缓伸出手,揭开了骰盅。
“开!”
骰盅下的点数,终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小!”
荷官宣布了结果,表情微动。
围观着瞬间哗然,惊呼声、抽气声、议论声,如同沸腾的水,瞬间炸开了锅。
竟然真的是小!
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僵在了脸上。
笑容凝固,然后一点点龟裂,如同破碎的镜子,最终彻底崩塌,化为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珠仿佛要从眼眶中凸出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疯狂。
“不可能!”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出千!这不可能!”
他像疯了一般,指着面色冷淡的荷官,又指着神色平静的许陈,状若疯癫,语无伦次。
“你们串通好了!你们串通好了!一起骗我!一起骗我这个瞎子!你不帮自己人,帮一个屌丝?!”
荷官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赌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当面指责出千,这不仅是对赌场的侮辱,更是对赌场信誉的挑衅。
“这位客人,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荷官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威胁意味,他本来也觉得疑惑,点数为何会变,但骰盅在自己手中,他自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小动作。
应该只是手法失误了吧?反正只是个打手,对赌场的信誉来说不值一提。
壮汉却像完全听不到荷官的警告一样,依旧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叫嚣,如同困兽犹斗。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你们搞鬼!再来!再来一局!我不信我会输!再来!”
他状若疯魔,断手都颤抖起来,只剩下一副输红了眼的赌徒嘴脸。
许陈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输不起?”
三个字,如同三把杀人的刀,狠狠扎在壮汉的心脏上,将他最后的尊严撕得粉碎。
壮汉的羞怒爆发,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谁说我输不起?谁说我输不起?再来就再来!梭哈!继续梭哈!老子今天跟你梭哈到底!”
他近乎咆哮着,再次不顾一切地推出了筹码。
这一次,是他身上剩下的所有筹码,以及…他从赌场借来的筹码。
他双眼赤红,喘着粗气,嘶吼着。
“梭哈!继续梭哈!我要翻本!我要把输掉的,全部赢回来!我要你们好看!”
许陈看着他癫狂的模样,眼神暗了暗。
但看向身边正在发呆出神的季常秋,还是回。
“如你所愿。”
他神色淡然,再次毫不犹豫地跟注,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算了,对面自己不要命给自己送钱,没有不要的道理,有钱给季常秋多买几件衣服,也算偿还一点,还能继续弱化她的讨好型人格。
小姑娘很别扭,她习惯了当别人的队长,但在个人情感上却麻木的像个孩子。
许陈就也不戳破,这样的生活很好,说软话时叫个队长,小姑娘就会一脸“被需要”,然后开开心心的答应。
她是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