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眼望去，喧嚣鼎沸，叫嚷声、吆喝声、骰子撞击的脆响，如同烧沸的油锅，炸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空气中，丝丝缕缕地飘散着血腥气，混杂着廉价香水浓烈的脂粉味，以及某种令人亢奋的药物气息，熏得人一阵阵眩晕。
许陈并未急着下注。
他拉着季常秋退到角落，目光快速掠过眼前形形色色的赌局。
有人沉迷于骰盅的摇晃，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大”“小”，每一次落定都牵动着神经。
有人紧盯着牌桌，眼神浑浊却又透着嗜血的兴奋，仿佛要将手中的牌变成利刃。
更有人如同豪赌的疯子，抱着一堆筹码横冲直撞，逢赌必下，输赢于他们而言，仿佛只是数字的跳动。
无论穿着奢华或破烂，所有赌客都长着同一颗满是尖牙野心的疯狂心，腐烂在血肉里。
许陈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周身“不完全适应力”悄然运转。
须臾之间，赌场的猫腻便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果然……作弊的手段，简直是花样百出，令人咋舌。
掷骰者，指尖微妙捻动，骰子的点数便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任其随意操控，将筹码玩弄在鼓掌之中。
发牌者，看似眼花缭乱的洗牌实则也暗藏玄机，想要什么牌，便能精准地发到手中。
更甚者，佩戴着特制的眼镜，牌面如同虚设，底牌的一切秘密，尽收眼底。
许陈眯了眯眼，却第一时间压低声音，向季常秋解释：“听骰子的声音就能辨别点数，这叫摇骰听声，厉害的，还能控点。”
“发牌时，手指会偷偷做记号，记住牌的位置，这叫……做记号。”
“还有那种戴眼镜的，能直接看穿别人的底牌，这叫……透视？”许陈不太确定这些专业术语。
季常秋听得有些怔愣，看向许陈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她着实没想到，许陈只是随意扫了几眼，竟能洞悉如此多的“门道”，而且说得头头是道，仿佛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一般。
他学习能力强的这么全能？
季常秋的目光落在许陈侧脸上，盈满了好奇。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扭动着腰肢，款款走近。
脸上堆砌着媚笑，身子几乎要贴上许陈，娇滴滴地说道：“这位客人，一个人吗？要不要姐姐陪你玩玩？保证让您乐不思蜀。”
说话间，涂着艳丽指甲的手指就已经不安分地在许陈胸膛上画着圈圈了。
季常秋的脸顿时一黑。
她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许陈身前，寒色的瞳孔凌厉剐着眼前的女人，面无表情：“滚远点。”
女人一愣，没想到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呵斥，脸上的笑容僵硬住，有些挂不住面子。
转念一想，又酸了。
她身高怎么跟颜值一样出众？
男人高就算了，她一个女生，怕是都要一米七五以上，还没穿高跟，皮肤白皙身材高挑，黄金比例是她穿什么修身衣服都比不过的！
“哟，妹妹，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女人越想眼睛越红，干脆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怎么，怕姐姐吃了你男人不成？”
话音未落，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就如同肉山一般挤了过来。
粗壮的手臂一把搂住女人的腰肢，肥腻的手掌在她丰腴的臀部狠狠地捏了一把，女人吃痛地娇呼一声，却又顺势娇笑着依偎进壮汉怀里。
壮汉这才注意到许陈和季常秋，眼神不善地瞪视过来，语气粗鲁地问道：“怎么回事？”
女人娇滴滴地告状：“老板，他们欺负我。”
壮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许陈的眼神全是轻蔑。
“小子，新来的吧？懂不懂这里的规矩？敢坏老子的生意？”
许陈眼底寒光一闪。
对方的推搡没有用力，羞辱性却极强，但也没有坐以待毙，反手如同闪电般抓住壮汉粗壮的手腕。
骤然发力，猛力一拧。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在这喧嚣嘈杂的赌场里，显得格外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壮汉脸上的横肉，瞬间扭曲成一团，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角落。
“啊——！！！”
壮汉痛得如同烂泥般跪倒在地，捂着被折断的手腕，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许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却溢出一点点笑意。
“我是正当防卫啊……”
“不过您应该也是赌徒吧，缘分一场，来一局怎么样？”
“如果输了，我把这条命抵给你。”
许陈微微侧低着头，语气轻描淡写，每个字却咬的都很重，懒散的甩了甩手，仿佛折断的，只是一根枯枝败叶，而不是人的手骨，眼中难得闪了杀气。
什么杂种，敢来找他们的事。
壮汉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色厉内荏地瞪着许陈，嘶哑着嗓子吼道：“赌……赌什么？”
“就赌……”许陈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骰子赌局上，“骰子大小？”
壮汉强忍着钻心的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许陈，色厉内荏地吼道：“赌就赌！老子怕你？！”
两人走到骰子赌桌前。
壮汉带来的妖艳女人，也如同毒蛇般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眼神怨毒地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死死地盯着许陈，还恶狠狠的瞪了季常秋一眼。
后者眼中瞬间续起杀意。
女人一惊，下意识后退两步，高跟鞋差点崴到脚，她咽了口唾沫，还想去看那个眼神，又惶恐不安的闪烁不敢再抬头。
那双眼睛实在太冷了，冷的像见惯了血，第一反应不是厌恶，而是不耐烦的杀意。
进到这座城里的都有异能，谁知道这双眼里沾了多少人血？
第一局，许陈漫不经心地扔出几枚筹码，随意地压了“小”。
开盅。
“大。”
许陈输了。
季常秋没什么表情变化，手却握向了手中的枪，下一秒就被许陈拦下，他没去看季常秋，却安抚的捏了捏她手腕。
壮汉见状，顿时得意忘形，脸上露出狰狞而扭曲的笑容。
“小子，还挺狂啊？怎么，这就怂了？”壮汉肆意地嘲讽道，仿佛刚才被折断手骨，痛得死去活来的人，根本不是他。
许陈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嘲讽，只是淡淡一笑，眼神淡的很平静。
“老哥，这才刚开始啊。”
“下一局。”
“我们赌大一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