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却起了雾。
城市的一片灰暗之中依稀闪烁着几点昏黄的灯光,明欢从警局出来,最后一次去往医院。
不出意外的,陈月又在。
“我没有办法。”
顾惟谦深深蹙着眉看她解释。
“不过以后你的生活费我还是会给,你不需要担心,我一定会供你读完大学的。”
陈月紧紧攥着他的手,眼泪都落在他的手上了:
“谦哥,三年多了。我们相处的三年很愉快不是吗?我看得出你也是喜欢我在意我的。”
“明欢坐牢出来,你也说她性格乖戾偏执,你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消弭的隔阂,所以你勇敢地向前再迈一步,接纳我不好吗?”
这一刻的明欢其实想听一个顾惟谦的答案的,
但是他迟迟没有开口。
其实不拒绝的意思就是答应。
明欢从没想过,她曾经挚爱的男人会这么懦弱和无耻。
“好啊,三年感情,感人至深。”
等烦了的明欢的破门而入,打破两人难分难舍的温情。
“要不要深情吻别啊。”
看见一脸讥讽之色的明欢,顾惟谦脸色一黯,装着不明就里的样子问:
“阿欢,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接纳她啊,人家小姑娘对你掏心掏肺,你没个反应这像什么话?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那是人渣行为啊。”
明欢继续对着顾惟谦讥讽一番,不过很快又把目光转向咬着下唇委屈巴巴的陈月脸上。
“我是衷心祝愿你们相爱,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对吧。”
顾惟谦急了,用自己完好的右手指着明欢的鼻子: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你可以和你的小月在一起,不过也得等她坐完牢出来后。”
明欢话音刚落,两位警察推门进来,出示证件后开口道:
“陈月,经查你与一场买凶故意伤害的案件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陈月吓得停住眼泪完全呆住了,只会小声地发出颤音:
“不,不……”
顾惟谦的眼神忙乱地在几人之间逡巡一阵,开口辩驳:
“不是,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你们真的搞错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明欢拿出手机,将之前的那段录音播放给顾惟谦听。
顾惟谦先是难以置信地把眉蹙得更紧,接着痛苦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的食指也转向陈月:
“你,竟然真的是你!”
陈月一瞬瘫软在地,浑身战栗,只是还抓着顾惟谦的手不肯松,话不成句,声声凄厉。
“谦哥,你帮帮我,你知道我是一时糊涂。我只是为了我哥哥……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你帮帮我,当年我也给她签谅解书了不是吗?我当初的善意也应该换来她现在的宽容吧?”
“你当初签谅解书为的是顾惟谦的真金白银,说什么善意,真恶心!”
明欢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尖锐。
“我防卫过当,已经付出应有代价,而现在要付出代价的人是你了。我会在法庭披露你的一切所作所为,要求重判严判。”
可是顾惟谦到底开口了:
“阿欢,何必呢?小月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她确实是因为失去了哥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闭嘴吧你!世界上有很多很好很好的人都活得很艰难,他们都没有放弃自己的正直和善良。我为什么要体谅他们这些坏种!”
明欢再也忍不住,上前狠狠一巴掌扬在顾惟谦脸上。
警察同志‘哎’了一声,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你觉得没什么是因为承受那些苦难的人不是你!坐牢的不是你、受委屈的不是你、被人报复打得满脸是血的也不是你!”
明欢怒意不消,旁若无人地指着顾惟谦和陈月叫骂。
“不管是你,还是你哥哥,我都要说你们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们这些渣滓就该早早去死!”
警察同志带陈月走了。
病房里一片空寂,只有捂着脸的顾惟谦发出受伤的声音:
“现在你满意了?”
明欢回来拿上自己的手机,转身也要走。
“不满意。和好的事,我骗你的。我还是会起诉离婚,等着开庭吧。”
顾惟谦开始歇斯底里:
“你就这么恨我吗?之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知情啊,不知者不罪,陈月进监狱事情不是告一段落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明欢给他不再伪装的愤怒的眼神:
“我就是恨你,如果不是你把陈月弄到家里还与她不清不楚,我又怎么会和她再起矛盾,她又怎么会有伤害我的机会?你早就不是我的爱人了,你是伤害我的共犯,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