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自此几乎是没日没夜地都泡在拳馆了。
萧凛带着她一点一点去回忆她曾经的动作习惯,并依照现状做出新的调整。
当他带别的学员明欢就自己练出拳,练步伐。
在几次叫明欢去吃饭而都被她婉拒后,萧凛一把抱住了明欢正疯狂击打的沙袋:
“细水才能长流,耐心些,不要逼自己太紧。”
明欢笑笑,轻轻推开萧凛,继续挥拳狠狠砸向沙袋:
“我很喜欢这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当累到躺在擂台起都起不来,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消弭殆尽了。”
明欢现在还很烦。
今天她刚接到法院通知,法院安排了什么庭前调解,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麻烦和漫长很多。
所以她得继续打。
她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力,萧凛这次抓住的是她的手腕:
“小心受伤。”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下,他继续说:
“你不觉得其实倾诉也是一种情绪发泄的办法吗,介意和我说一说你的烦心事吗?”
萧凛满目真挚,明欢看着他嘴唇翕动两下,刚要发出声音,忽然一边的手机响起,是顾惟谦。
明欢以为他想通了,接起电话。
结果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陌生:
“喂,顾惟谦的家属吗?您的丈夫出了车祸,请您马上来医院。”
那边报出地址,很快挂了电话。
明欢愣了一下,才搞清楚现状,急急忙忙赶往医院。
出车祸?
怎么就是在今天?
难道顾惟谦也是收到了法院庭前调解的通知,心烦意乱才出了车祸?
明欢以为自己早不在乎他了,不管他怎样都与她无关了。
可这一刻,明欢确确实实又感受到自己被深重的焦急和慌乱包裹,甚至,甚至还有一抹歉疚。
可是她这样去见他又要对他说些什么?
心疼关怀的话?
车在马路上疾驰,明欢还没理清楚自己的心绪目的地就已经到了。
她找到顾惟谦所在的病房,深深呼了两口气才推门进去。
可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明欢觉得自己刚才的愧疚和担忧特别可笑——
陈月正病床边哭得梨花带雨。
顾惟谦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正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这种场面明欢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眼中的泪也一瞬被风干了似的,
明欢连一个表情一句话都不肯给了,立刻转身要走。
“阿欢,你别走。”
即便明欢只在门口晃了那么一下,顾惟谦还是看见了她。
他发出紧张的呼叫,又着急下床,身子猛然趔趄了一下,几乎摔倒。
陈月眼疾手快,稳稳抓住他的右胳膊支撑住他,还不忘指责明欢:
“你,就是因为忽然收到法庭的离婚诉讼通知谦哥一时心急才出了车祸,你到底要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你才甘心!”
“别演了,我们不是已经要离婚了吗,你应该满意了,所以安静点,省点力气吧。”
她对陈月反唇相讥,对顾惟谦也铁石心肠。
“左臂骨折也不耽误离婚出庭对吧,我希望你对那些调解人员说同意离婚,不要让大家再麻烦。”
“你还是在乎我的,你的眼眶是红的。”
顾惟谦直直看着明欢,自说自话。
“你怎么能会不心疼我,你骗我。曾经我只是被油溅一下你都要心疼地抓着我的手指吹半天……”
“你也说了,是曾经了。”
明欢决绝地迈出门去,却在医院楼梯间躲了很长时间,想走,心却牵动着她不让她走。
顾惟谦家境其实好过明欢,他从小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他们订婚后就住在一起,第一年明欢生日,他摩拳擦掌说要亲手下厨为她烹制一顿丰盛的大餐,
结果第一道菜就被油点崩到手。
一个黄豆大小的水泡很快鼓起来,明欢的泪珠子也随着那水泡膨胀。
现在想想,那是六年前的事了,真的太久了,还有必要记得吗?
明欢紧紧阖着眼于自己做着斗争,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我不管,你再找人给我整她!整死她!”
是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