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出门,一阵寒气呼啸着扑面而来。
原来下雪了。
她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风雪之中。
深吸几口冷气,明欢觉得心肺终于畅快了。
就让这场雪来做铭记,她抛开了原来令人烦躁的一切,往后就是干干净净的新生。
冷冷的雪适合配上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明欢又去买食材。
明欢其实没什么厨艺,曾经自己备餐给自己一向都是简单的水煮。
现在也是。
她伤刚好,还需要忌口。
清汤火锅看起来令人无食欲,可明欢还是有滋有味地吃得酣畅淋漓。
顾惟谦有一句话说得对,人不能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住院这一段日子和轩轩的相处时光,也令明欢更确信了这个世界上就是充满磨难的,
然而任何磨难都不能打倒她。
明欢对自己发誓,她要变回曾经那个强大的自己!
因为下了雪,第二天很冷。
才早上六点钟,天和雾都还是一片飘渺空寂的浓灰色,城市还没有完全醒来。
明欢在楼下空地做好拉伸运动,慢慢跑出去,她今天的目标是三公里。
其实原来明欢做拳击手的时候,每天清晨都是五公里跑,雷打不动,风雨无阻,
但是现在身体素质早不比原来,才慢跑了几百米喘息就已经粗重起来,她需要循序渐进。
慢慢来吧,明欢鼓励自己。
曾经,她晨跑的时候常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陪着她的。
顾惟谦一直没什么运动细胞,身形也偏瘦。
虽然是理工男,却总带着一种古代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气质。
这是他们在大一在学校文艺社相识时,明欢对他的初印象。
当时文艺社要组乐队,明欢是鼓手,顾惟谦是吉他手。
几场合作下来,他们也渐渐熟识。
顾惟谦便向明欢表白。
当时的明欢有些犹豫。
顾惟谦虽然长得帅,但是明欢却觉得自己这个动感大力少女与顾惟谦那种活人微死的文艺男不会太合得来。
明欢先是婉拒,顾惟谦再追,明欢继续拒绝。
“我觉得你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有顾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呢?”
明欢道:
“每天陪我晨跑三公里,为期两个月,你做得到我就答应你。”
明欢本想着让顾惟谦知难而退,哪知道他竟然一口应下了。
又出乎明欢意料的是,他还坚持下来了。
最后一天跑完的顾惟谦还是累得气喘吁吁,明欢也哭笑不得:
“你的意志倒是比你的身体素质强得多。”
顾惟谦抬头看明欢:
“所以我配拥有女朋友了吗?”
明欢抱住他笑得前仰后合:
“恭喜我拥有了男朋友。”
……
天已经慢慢亮起来,街上路灯却还开着,在天光里看着非常假。
都过去了。
明欢不再去想,抬腿慢慢加速。
路程的终点是一座教堂。
枯叶落尽的嶙峋法桐枝条烘托着残旧失色的暗红色教堂尖顶,显得萧瑟异常。
这里原本是城市里地标性的建筑,很多新人都在这里举行过结婚典礼,包括她和顾惟谦。
高高的阶梯萦绕着情人的脚步,纯洁的白墙聆听了无数忠贞的誓言。
哪知道三年过去,这里失去了人气,竟然破败得不成样子。
它残破了,她寄托在这里的希冀和梦想也是。
明欢不忍再看,转身要往回跑,
却不虞顾惟谦的脸一下撞进她的眼里。
他眼周有种种的苍色,兴许连日来也未曾有过好眠。
“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
顾惟谦也看看高高的教堂,再看明欢,目光深沉却带着某种感人至深的成分。
那是三年前婚礼上,他宣誓对她说我愿意的目光。
明欢还记得,却也只是记得,而不在意了。
“同意签字离婚了?”
她虽然看着他,眼睛里却没有感情,像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顾惟谦的感情在明欢那里碰了壁又反弹了回来,把他打得很痛。
他痛苦得深深合眼,然后泪就下来了。
明欢却第一次对他的眼泪产生了反感,闪身要走。
“别这么绝情。”
顾惟谦身子一颤,连忙抓明欢的手。
他温热的手贴上她稍冷的手心,十指相扣,严丝合缝,只一味想将这双手和心都捂热。
“你非要这样耽误时间吗?”
明欢却冷冷地道。
“你还有两天的考虑时间。”
明欢从来是言出必行的人。
顾惟谦知道,所以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慢慢松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