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自己的良心，一边是即将破灭的希望。
他该怎么办？
陈志攥着计划书，手心里全是汗。
赵三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去他娘的回扣！老子不干那昧良心的事儿！”
他转身离开了喧闹的街道，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县环保局。
简陋的二层小楼，墙皮斑驳脱落，门口的标语褪色得厉害。
依稀能辨认出“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几个字。
陈志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同志，你好，我找…找局长。”
陈志有些局促地对坐在门口嗑瓜子的中年妇女说道。
妇女斜睨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不耐烦：“局长忙着呢，你有什么事？”
“我想…我想谈一下污水处理的事。”
陈志鼓起勇气说道。
“污水处理？就你？”
妇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伙子，这可不是过家家，你懂啥污水处理啊？”
“我是…我是自己研制的污水处理设备，想…想给咱们县的工厂用。”
陈志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道。
妇女笑得更大声了。
“哟，还自己研制？你咋不上天呢？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捣乱了，赶紧走吧。”
陈志咬了咬牙，没有退缩：“同志，你就让我见见局长吧，我的设备真的很有用！”
僵持之际，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怎么回事？”
男人问道。
妇女连忙起身，指着陈志说道：“局长，这小伙子说自己研制了污水处理设备，要给咱们县的工厂用，我看他就是个骗子。”
男人看向陈志，眼神中带着审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志。”
“你说的污水处理设备，在哪儿呢？”
“我…我带来了计划书和设备资料。”
陈志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男人接过资料，翻看了几页，眉头微微皱起：“你一个乡下来的小伙子，能搞出什么好东西？”
陈志急了：“局长，我的设备真的有用，我可以免费提供试用！”
男人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你把设备拉到县里的化肥厂试试，要是真有用，我再考虑你的方案。”
与此同时，赵三正坐在茶馆里，跟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谈笑风生。
“赵哥，你说的那个陈志，我看他就是个愣头青，一点规矩都不懂。”
年轻人手里转着核桃，一脸不屑。
赵三吐出一口烟圈，冷笑道：“可不是嘛，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种人，迟早得吃亏。”
“赵哥，我手里有个项目，正缺个懂行的……”
年轻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赵三一眼。
赵三顿时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志借了村里唯一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把设备拉到了县化肥厂。
厂门口，几个工人正蹲着抽烟，瞥见这“庞然大物”，立马熄了烟，围了上来。
“哎，我说，这是啥玩意儿啊？弄这么大阵仗？”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工人，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问道。
陈志从拖拉机上跳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咧嘴一笑：“好东西！能治你们厂那臭水沟的！”
工人们哄堂大笑。
“治臭水沟？就凭这破玩意儿？小伙子，你莫不是来搞笑的吧？”
络腮胡工人指着设备，语气里满是嘲讽。
化肥厂厂长，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也走了出来。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陈志：“你是…环保局派来的？”
“不是，我是自己研制这设备的，想在您这儿试试效果。”
陈志不卑不亢地回答。
厂长上下打量了陈志一番，嗤笑一声：“小伙子，口气不小啊。你懂啥污水处理？别在这儿耽误我们生产，赶紧走吧！”
陈志急了：“厂长，您就让我试试吧，要是没效果，我立马走人，绝不耽误你们！而且这事环保局局长同意了的。”
厂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毕竟，厂里的污水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要是真能解决，那可是大功一件。
接下来的几天，陈志吃住在化肥厂，顶着工人们的质疑和嘲笑。
一丝不苟地安装调试设备，并详细讲解设备的运作原理。
“这玩意儿真的能把那臭水沟变干净？我咋不信呢！”
络腮胡工人一边看着陈志操作，一边嘀咕。
“就是，这小伙子看着也不像啥专家啊，该不会是骗子吧？”
另一个工人附和道。
陈志充耳不闻，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堵住这些人的嘴。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用，化肥厂排放的污水明显减少，水质也得到了显著改善。
原本浑浊恶臭，能让苍蝇蚊子绕道走的污水，如今变得清澈透明，一点异味都没有了。
“我的乖乖！这…这真是奇迹啊！”
络腮胡工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其他工人们也都惊呆了，纷纷围上来，看着清澈的流水，啧啧称奇。
厂长更是激动得一把握住陈志的手：“小伙子，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技术，简直是神了！”
消息传到了环保局局长耳朵里，他亲自来到化肥厂考察。
看到试用结果后，对陈志大加赞赏，并表示愿意支持陈志在县里推广污水处理设备。
与此同时，赵三和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李伟正坐在茶馆里密谋。
“赵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把污水给治好了。”
李伟手里转着核桃，脸上写满了阴狠。
“要是让他在县里推广开来，咱们的财路可就断了。”
赵三吐出一口烟圈，冷笑道：“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
“这些钱，你拿去分给几个工人，让他们在陈志的设备上做点手脚。”
李伟接过钱，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每人五百块！”
李伟拍着胸脯保证道。
在八十年代，五百块可是个天文数字。
几个工人经不住诱惑，答应了赵三的要求。
当天晚上，几个工人偷偷溜进化肥厂。
按照赵三的指示，在陈志的设备上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