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虚面色如常地说:“娘娘多虑了,昨夜是因为娘娘昏迷,属下不得为之。如今娘娘已经清醒,属下自当注意自己的职责。”
两人之间陷入了缄默,谁也没有再说话。
灵雎紧紧地捏住马缰,心底莫名地腾起一阵怒焰。司徒悠远怎么可以这样?他说要灵雎好好的活着,回去见他。
那么,他为什么可以一个人去承担那么多,孤军奋战?
令狐虚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递给灵雎面纱说:“娘娘,这是颜玉姑娘吩咐属下给娘娘的,她说娘娘您太美。”语毕,令狐虚低下头,不敢去看灵雎。
灵雎接过面纱,泪水却是决堤而下。将面纱蒙起来,令狐虚独自不发一言地牵着马,灵雎也没有再说话。
到了集市,找了家客栈,灵雎感觉浑身疲惫,躺下来歇息。
过了很久,令狐虚在外面唤道:“小姐,起来吃东西了。”
灵雎说:“进来吧。”令狐虚推门进来,将吃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头始终低着,便转身要出去。
灵雎忽然想起来什么,唤住他说:“等等,你是送嫁将军,忽然失踪,不会引起刺客的怀疑吗?”若是送嫁御林军中有细作,那就穿帮了。
令狐虚闻言回身说:“小姐放心,皇-――公子吩咐了,属下只需要送到城外即可,送嫁将军另有其人,不会引起疑心。”
灵雎这才恍悟过来,司徒悠远心思细腻,果真是思虑周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灵雎就是不知道,司徒悠远会把自己安排在哪里呢?迟疑了下,灵雎问道:“那,皇――夫君要你把我安排哪里?”
令狐虚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灵雎终是说:“澈河对岸,会有大哲的人接应。”
大哲?辉煌君子衿!灵雎心底震惊,司徒悠远与君子衿之间难不成有什么合作?不然,辉煌怎会愿意将灵雎安顿在他那里?抬眸,灵雎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令狐虚却是垂下头说:“属下不知,请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灵雎沉默不语了,不管令狐虚是否直到内情,他既然这样回答了,灵雎就别想从他嘴里直到一丝消息。
但是灵雎却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了,让司徒悠远孤军奋战。
若是打着逃跑的准备,灵雎立刻否定了,古人的轻功灵雎算是N次了,可是完全确定绝对想也不要想从一个将军手中逃走掉。
何况,令狐虚再三强调了,他是直接效命于司徒悠远的,绝对不会容许出现任何意外的。
这样想着,灵雎感觉脑袋昏沉,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第二天,令狐泰照常敲门送早餐的时候,灵雎感觉嗓子发炎,发不出任何声音,人也昏昏沉沉的,令狐虚进来发现灵雎是发烧了,吓了一跳。
灵雎现在只想要拖延时间,借机寻法子去找司徒悠远,灵雎终究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所以趁着令狐虚出去找司藐的时候,灵雎又喝了几口隔夜茶。
等到司藐请来的时候,令狐虚是不便在内的,灵雎便塞给司藐一支金钗,让他按照自己的话去说。
司藐出去按照灵雎交代的话说,灵雎生病了,加上身体孱弱,又舟车劳顿,恐怕要多修养几日方可痊愈。
令狐虚也没说什么,只得按照司藐所言,在此多做停留。
而那个司藐也是每日前来请脉,有时候说灵雎情况好转,有时候又说似乎又有不好的迹象,总之时好时坏的,灵雎终于成功拖延了九天的时间。
待到第十天的时候,灵雎居然得到了消息,司徒悠远要亲率御林军,御驾亲征上战场!
灵雎再也压抑不住惊惶的心情,眼泪忽然间就如决堤的洪流,扑簌簌而下。
因为战争还是开始了,说明颜玉也已经死了!
司徒悠远都御驾亲征了,这么快,这一天就到来了。好在,按照他的说法,会将皇城一切处理好再去前线,看来那个刺客已经被捉住了。
司徒悠远离宫,皇宫有太后坐镇倒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下了床,就看到令狐虚进来问道:“小姐,您要去哪里?”
灵雎心底一狠,取出早就备好的小巧匕首对准自己说:“你不要过来,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就看着我死了好了!”
令狐虚闻言震惊地说:“小姐不要做傻事!”
灵雎坚定地说:“既然你是奉命保护我,那么不管身在何处,只要保证我的安全就好了。不一定非要局限在哪里,对不对?”
令狐虚颓然地说:“小姐,属下知您必定是为公子担心。但是如今我们所在的是一个小村镇,就算赶回去,恐怕也追不上,公子那个时候也早已启程了。”
灵雎自然是知道这些的,点点头,灵雎坚定地说:“那么,只有一条路了,我们急速赶去前线!”
收回匕首,灵雎抬步向外走去,路过令狐虚的时候又说:“对了,再去买匹马,这样才能够保证缩短时间。”
令狐虚也没再坚持什么,果然就去买了一匹马,临行前却是担忧地问道:“此去前线路途劳顿,小姐的身体可是吃得消?”
灵雎点头说:“无妨,我还挺得住!”其实灵雎基本上是在装病了,这么多天的休养,体力倒是不错的。
一路上连人都是快马加鞭,灵雎不禁暗自嘀咕,若不是自己前世的体能锻炼,恐怕真就受不了这翻颠簸。
等到两人到达边境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三伏的热天了。太阳毒辣得很,马儿也受不了地喘着粗气,两人停下来给马儿喝足了水,喂饱了草方才启程。
令狐虚说:“小姐,过了这座山,前面我们就要绕走小路了。等我们过了前面的歧峰山,就算是到达前线了。”
灵雎颔首,这里已经进入了两国交界处,尤其是翻过山就是秋国的山河。灵雎想着,依着秋国的阴险,肯定会有伏兵。
两人策马走了一段路,忽而听到山下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诸多马鸣声。灵雎一惊,本能地看向令狐虚。
令狐虚将是指竖到唇边示意灵雎不要出声,灵雎颔首。
两人悄然向前,缓缓地俯头看下去。灵雎心底一惊,居然是秋国的千军万马!躲在茂密的树叶后面,看向下面,忽然眼睛一闪,琅邪王银色的面具映入眼帘。
心底被激动和惊讶填满,灵雎紧紧地捂住嘴巴,瞪大眼睛在心底唤道:“师傅-――”
忽然一个士兵飞快地跑向琅邪王,大喊道:“王爷,有战报!”
琅邪王却是斜睨着身后,那个士兵立刻转身走向后面的马车,单膝跪下说:“禀报军师,前方五百里发现-――”
那个士兵说了什么灵雎听不清楚了,因为灵雎透过迷蒙的轿帘,看清楚了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人才是师傅啊!
那么,那个马上的琅邪王又是谁?
眼看着那个士兵将战报递过去,师傅看了很久,方才用宛如清泉的声音说了什么。那个士兵应道,然后迅速跑回琅邪王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灵雎强忍住没有流泪,师傅啊,你到底是不是秋国的琅邪王?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假扮秋国琅邪王?
刚刚那个士兵分明是叫师傅为军师,所以说这场战争的确是与师傅有关吗?也是因为筹备战争,所以他才没时间命人给自己送药丸吗?
他的声音一如从前那般好听,他身上的温润隔那么远,灵雎依旧可以清晰的感受得到。目送着秋国大军远去,灵雎愣愣地出神。
德芬说的话,在灵雎耳畔响彻。她说师傅对自己没有恶意,她也说她不是师傅的人,她又说她与灵雎各为其主。
那么,如今他不管是秋国的琅邪王还是军师,都与灵雎之间成了敌对。灵雎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滑落,如果刚刚他可以再多停留一会儿,灵雎在想自己是否有勇气冲下去质问他呢?
在心底不停地唤道师傅――师傅――灵雎直到,纵然身为敌对,对于他,灵雎不希望他死。
“小姐,您怎么了?”令狐虚见灵雎久久不语,忽然间就哭了,吓了一跳。
灵雎迅速敛去情绪,平静地说:“无妨,我们尽快继续赶路吧!”
令狐虚想要再问什么,见灵雎一脸冷漠不想说的样子,也识趣的没有再追问。而是提醒说:“小姐,接下来以为要走小路,路程会很艰难,希望您能够忍住。”
灵雎点头,也没说什么。既然都是山峦叠嶂,向来都是崎岖山路,肯定是不好走。或许也会陡峭,有悬崖峭壁。
但是,前线有司徒悠远在等待自己,想着他,灵雎就充满了活力。
灵雎其实也想过会遇到很多吃苦的事情,却依然没有想到,这下面的路途居然充满荆棘,有很多带刺的枝条。
虽然令狐虚拿着剑在前面开路,灵雎也小心翼翼,却仍然挂了彩。鲜血染红了衣裳,灵雎咬牙不去想那些皮外伤。
身上的衣裙也被刺得破损了,好在没有达到衣不蔽体的效果,不然灵雎真就想要一头撞死了。下意识摸向脸颊的时候,灵雎方才发现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掉了。
不过灵雎也不在乎了,现在出宫了,倒是不怕被看到真颜了。灵雎不说,谁知道自己是贤妃呢?
抬头看去,令狐虚更是狼狈,身上的伤口更多,他还不忘转身安慰说:“让小姐受委屈了,这里地处峰顶,杳无人烟,恐怕找不到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