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宇和阿齐纳直奔王氏部落,轻步来到乾寒院。王老爷在院里坐着赏花,问丫鬟道:“彩虹,可知道现在何时了?”
“禀老爷,巳时了。”
“哦,巳时了;怎么不见夫人来请安?”
“夫人这些天受风寒,不能疾来,请老爷见谅。”
“哎……都老夫老妻了,不来也罢;倒是我那孩儿,不知现在战事如何?”老爷想到在不久将来就要殒命归天,内心一阵伤痛。
“少爷智勇双全,老爷不必担心。”
老爷隐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并耸耳细听,听到声音急促;他命丫鬟:“彩虹啊,去开门。”
丫鬟前去开门,只见两个士兵,衣服破烂,脸上肮脏,鞋子已经没有了。他们不待丫鬟允许,并关上门进来。老爷惊奇:“你们是?”他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阿爹,是我。”函宇跪下。
“你是?”他听不清楚。
“是函宇……”函宇双眸带泪。
“函宇,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看着衣着破烂、身上遍血的函宇,王亦都心如刀割。
“首领大人,请允许我们进屋?”阿齐纳跪下。
“你又是?”
“卑职是阿齐纳。”
“是阿齐纳将军。”王老爷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头昏脑胀;他很想知道,是谁让他的儿子和将军如此不堪。
函宇看了看屋里的人,说道:“阿爹……”
王亦都似乎明白,对着仆人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对了,今天你们什么都没看见。”
仆人们退下,函宇道:“阿爹,事情一下便可揭晓,请允许我们躲在这里。”
“好,我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函宇和阿齐纳躲进老爷的帷幔里,一个士兵疾步而来,跪道:“禀报老爷,你要……”
“要什么?快说。”
“节哀啊……”
“怎么了?”
“函宇少爷回来途中惨遭埋伏;因寡不敌众,命丧黄泉,尸体已经被焚烧。”“我的儿,函宇呀……”老爷大哭。
函宇和阿齐纳在一旁,恨不得手持利剑冲向那名士兵。
士兵告退,王老爷悲痛欲绝;旗鼓召集族人集聚于宗祠。众人前来;雪伊拖着虚弱的身子在阿珍的搀扶下慢慢的来到宗祠,函宇在隐蔽的一旁心痛不已。
雪伊虚弱道:“阿珍,可知道今日公公为何要召集大家集聚于此?”
“阿珍不知,小姐莫要瞎想,定是前方战事。”
“是啊,都这么多天了;没个消息。”
王亦都站在高台,脸色哀沉,双眉向下;看大家差不多来齐,便大声道:“大家都来了吧?”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王夫人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
夫人退回一旁,觉得事情蹊跷,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安静。”
现场一片肃静。
“我老了,没力气了;熊氏步步逼近,我儿函宇浴血疆场,功勋灼灼;今日,我就要传位于他。”
“什么?传位……”各位夫人们惊讶道。
“老爷,你老当益壮,怎不顾家国之事?”三夫人道。听到老爷传位与函宇,她火冒三丈;但她还想看一出好戏,首领之位必定是他儿子的。
“老三,你就别掺和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
三夫人静坐不语,世奇双手抱怀,云珠眼睛直勾;他们在等待着王老爷如何让函宇起死回生。
“老爷,可函宇少爷还远在边关,怎么来完成这个仪式?”八夫人咿呀道。她希望世奇能顺利继承首领之位,到时她就可以与心爱的人天长地久。
“这个我自有定夺。”
一个士兵跑来,跪道:“禀报老爷,函宇少爷的骨灰已经在运回的途中了。”
“函宇……的骨灰?”雪伊昏倒在地。
“小姐……”阿珍叫道。
“雪伊……”函宇小声道,他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滴下了一颗颗血珠。
“函宇少爷死了?”众人慌乱。
“函宇,我的儿……不会的。”王夫人眼神呆滞,但却无泪;她想这是一个阴谋,她不相信函宇会离她而去;但内心依然悲痛不已。
“函宇死了,不会的……”瑜箐双手蒙脸大哭。
“放肆,我儿洪福齐天,怎会突然命丧?”老爷震怒。
“老爷,那军士是怎么回事?”八夫人指着那名军士。
“拖出去砍了。”
“老爷,饶了我;函宇少爷的骨灰还在运回的路上啊……”
老爷不知道那名军士是受何人指使,但他最不能容忍别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咔……”的响,世奇紧闭双眼,他的双手在发抖,越来越来强烈;他用力的按在膝前,才缓和。士兵的血溅在了大门两侧,看门人无不心惊胆战。
“函宇,少爷……”仆人们哭成一片。
看到此情此景,函宇的眼睛像一座即将爆炸的火山。他已经按捺不住了,如果没有阿齐纳在一旁,或许他早就冲上去了。
“将哭的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根。”老爷道。
顿时现场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八夫人娇气道:“老爷,如今局势不定,望您快快选择继承人?”她以为凭借自己年轻貌美,就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知惹怒了王亦都。
“放肆,继位一事,岂是你这等贱妇所决定。”
八夫人面红耳赤,众人遥首看她。三小姐瑜玢骂道:“不知廉耻的贱婢。”
“三姐小声点。”四小姐瑜欣用手遮嘴俯身道。
“看来,这八夫人对世奇的痴情不假。”云珠暗想。有聚会之日,八夫人总喜欢对世奇暗送秋波,云珠心里极为不高兴。她命人调查过八夫人,得知她对世奇爱慕许久;早就想把她除去的打算。
“自不量力。”王夫人心里暗笑。看着每天像妖精一样迷惑自己丈夫的贱人被骂,她恨不得放烟花大庆。
“大家不必惊慌,函宇的死纯属谣言。”老爷从容道。
“继位一事悠关王氏未来,函宇就算忙于前方战事;也要让他回来完成这个神圣而庄严的仪式。”三夫人振振有词。
“对啊,老爷,继位一事,不可轻来啊!”一个长者起来道。
“这位大叔,你随我征战多年,为何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说空头话么?”王亦都深切问道。
“老爷,恕老奴无能;但老奴只知道,会永远跟随您。”
“那就好,这句话中听。”王亦都大笑:“哈哈……”
三夫人揣摩不透,王亦都可真是世间罕见,儿子死了,竟然还如此高兴;她在怀疑函宇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老爷的时笑时悲,夫人总算猜出个端倪;她的儿子一定平安无事。
“这三夫人,明明想置我于死地。”函宇在一旁愤怒道。
“老爷,这时候也不早了;少爷远在边关,您要怎样来完成这个仪式?”一位夫人问道。
“爱妾问得好,想必大家也等不及了。”
“开始吧!”老爷一声令下。号角四面响起,锣鼓冲天;这是苗疆传统的继承仪式。仆人们将红绸快速而有序的挂上。一条三百米长的红绸地毯,从首领宝座直铺到门外。世奇惊呆了,云珠傻呆了,三夫人张口说不出话。王夫人头脑发热,雪伊还没意识过来。瑜箐张眼而望,瑜玢拉住瑜欣的手,静穆的看着。
“这是什么情况?”八夫人心想。难不成是他的世奇继承首领之位,她暗自欣喜。
现场布置华丽,虽不足半个时辰,但却是苗疆空前绝后;一个长折上前高声念道:“众人跪下。”
台下众人跪下,头向下低。
“我王亦都承蒙父恩,继承首领之位;如今我病老体衰,尊天命,将首领之位传于我嫡子函宇;望大家从今以后听命于他。”王老爷铿锵道。
世奇脑子一片混乱,难道函宇还没有死;不可能,他们绝不会背叛他;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首领英明,少爷英明。”虽众口而出,却看不到少爷,众人心有疑虑。
“请我们的新首领,王涵宇少爷和雪伊夫人上台。”话刚落,号角声四面响起,大鼓声更是响彻云霄。
雪伊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几十个丫鬟排成整齐队的拿着华服向她走来,众人们纷纷让路。她彻底昏了,她害怕的往后退;阿珍扶住她。
“夫人,请穿上继服?”一个丫鬟向前附身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皱眉问道。
“夫人,今日是新首领的继承大殿,您一定要穿的。”
“阿珍……”雪伊回看阿珍。
“小姐,你就穿上吧。”
雪伊穿上华服,头戴镶有一颗夜明珠的银冠,她感觉像顶一个水缸;身上的华服更是满身金银;脚下的鞋子,更是重若金山。她扶胸,喘了口气。
忽而,众人肃静,头转向门外。只见一位身穿红绸的青年,身后跟随几百个穿着暗色红绸的人整齐的排成在两侧。
他向族人们走来,跪下的人将目光凝聚于他;他英俊的容貌,修长的身材;无不让少女少妇们倾慕几许。
婢女们将雪伊扶到他旁边,他走来伸手道:“雪伊,你愿意和我一起执掌这面江山吗?”
雪伊眼眸湿润,这一刻如此的突然,刚才她以为函宇死了,内心一阵剧痛;她怨恨自己,当断不断,屡次伤害他;如今他没有死,她内心欢乐无比。她伸手向前:“函宇,真的是你?”
“是我……”两人深情对望,有什么比死后重生更值得令人珍惜。函宇握住雪伊的手。在边关的时候,他曾想放开她的手;但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变了,他再也不愿放开她的手。
“你愿意吗?”他又问道。
雪伊犹豫一下,阿珍在一旁急死了。
“我……愿意。”雪伊抬头微笑。
“雪伊,我的好妻子;来,我们走。”函宇挽着雪伊的手,徐步向前,踏过一层层石梯。婢女们抬着雪伊的长裙。众人羡慕不已,世奇面色惨白,云珠咬牙切齿。
“好漂亮……”众人赞道。
“简直是雪山女神……”又有人赞道。
“雪伊,好漂亮。”王夫人想。
“请……新首领入座。”执掌宗祠的一个长者严肃高宣。
“首领万岁,夫人千岁……”众人跪下。
“请新首领接印。”
王亦都双手捧印,轻轻地放在函宇手上。“函宇跪谢阿爹。”函宇跪下。
“孩子,起来吧!”王亦都扶起。
“请雪伊夫人接印。”
王夫人双手捧着一把精美的匕首,轻轻地放在雪伊手上;匕首是用纯金制成的,上面镶有五颗彩色宝石;分别为红、黄、蓝、绿、紫。
雪伊接过匕首,跪谢:“谢谢婆婆!”
“雪伊起来吧,从此你就是这后宅之主,要好好治理。”婆婆嘱咐道。
“雪伊定不负婆婆圣言。”
“交接仪式已完成,新首领将入住乾寒院。”长者宣道。
众人齐声叫道:“首领万岁,夫人千岁……”
“众人请起。”函宇伸手示意。
“我今天正式采用狼头为我部的图腾,并绣在布帛上,以彰显我王氏之威。”函宇高喧。
整个王氏部落顿时插满了紫旗狼头,族人们纷纷遥首观望;无不对这位新首领的大刀阔斧改革敬慕三分。
他正式封赏阿木奇为右将军,赏千金,绸千匹;封阿齐纳为左将军,赏千金,绸千匹;终生辅佐他左右。
他还封赏几十位将军和将士,但由于他们远在边关,所以暂由家属来领。听到被封后的边关将士们,更加积极作战。
之后,世奇气病数日。想不到杀人不成,还给自己买了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