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雪伊在王家已有半年,王夫人对她喜爱有加。每当夫人看到她,就会想到十六年前的事。
早晨,鸟儿在房顶“咯、咯……的叫!”雪伊在阿珍的打理下起来梳洗。
她站在走廊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留下镜子般光滑。
“小姐,其实这儿风景挺不错的,只不过……”阿珍说道。阿珍知道小姐一直深爱着云聪少爷,只可惜造化弄人。
“阿珍,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吧,我命既如此,何须再做多余的徘徊,听天由命吧!”雪伊无力道。
“函宇醒了吗?阳光甚好,叫他过来晒晒太阳”雪伊说道。
“好的,小姐!”
她刚走到房间便看到少爷起来,走过去问安:“少爷早安!”
“雪伊呢?”少爷问道。
“小姐在走廊上,少爷您也一起过去吗?”
函宇和雪伊在走廊上看朝阳,他紧紧看着她,似乎她即将要消失一样,假如上帝赋予他正常人的智力,那将是一段唯美的人生;但上帝是公平的,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完美无缺。
“雪伊,你喜欢看朝阳?”函宇问道。
“朝阳虽美,却不长久。”她叹息道。
“以后我天天陪你看朝阳!”
“函宇,此生遇能到你;是我的大幸,只要你愿意,雪伊也可以天天陪你看朝阳。”她感谢函宇的憨厚,她愿意以此来报恩。
“果真?”函宇问。
“真的!”
“我们拉钩钩。”
“好,拉钩钩。”
“他是多么的童真无邪,只可惜……”她满心欢喜,又满心伤悲,为何造物要弄人,让这么善良的人受这等的遭遇。她突然同情他,这些日子以来,他寸步不离她。他只知道自己要像一个大男人一样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少爷,少夫人,早膳已备好。进去用膳吧!”仆人叫道。
看着满席的佳肴,她却没有食欲,自从嫁进王家的那天,她整个人就已魂飞烟灭。
“雪伊,吃肉……”函宇向雪伊碗里夹一块鹿肉。
不一会,雪伊碗里夹满菜,她本不想吃,但自己若是不吃,函宇定会不吃。他的倔性子,还真拿他没办法,只好勉强吃下。
“雪伊,吃完饭后我们去后山的林子里的玩吧,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允我去那里玩,听说里面有很多小鸟,可好玩了。”函宇欣喜的看着她。
“为什么他们不允许他去林子里玩,也许是怕他迷路,毕竟他和常人有些差异,既然长辈们有言在先,还是谨慎为好,不想惹出事端。”雪伊心想。
“为什么他们不允你去林子里玩?”她问他。
“他们说林子里有猛兽,不过我跟你说,我看到五哥经常从里面出来,而且没有被猛兽咬伤。”瀚铭低头向雪伊说道。
听到瀚铭一番之言,雪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环顾四周,悄悄地对他说:“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可我告诉阿娘,阿娘却不信。”
雪伊心想大概是夫人在保护函宇才故作不知,自己刚到王家,对这儿的一切尚未了解。做什么事,必要小心为妙。
“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若告诉别人,我以后就不和你玩了。”雪伊知道事情绝非表面简单,她不想让别人加害他们。
“吃饭吧,说不定一会下雨了!”雪伊说道。
饭后,雪伊问服侍函宇的仆人阿彪,从他的话中得知函宇在十岁那年,因去后山林子里玩,回来生了一场大病,大病痊愈后就成了这样,因此他只有十岁之前的记忆;人们都认为林子里有不详之物。她对此事充满怀疑,觉得函宇的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他觉得仆人在说谎或者他并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王氏部落族规严明,不容许任何人犯罪后潜逃罪责,人们的脑袋随时可能掉。表面看似平凡的地方,无时不刻充满着杀机。
雪伊回想,王夫人的大体,王老爷的似淫非淫,三夫人的面善心机,五少爷的闭门不露;都值得令人思考,表面看似平静,内心不知暗藏多少杀机。
“雪伊,你看天气胜好,何不如出去走走;你刚来,还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我带你看。“函宇求着雪伊。
“那,去哪呢?”
“不如我们去后山的林子吧,只要我们悄悄的去,不会有人知道的。”
雪伊知道他还是个孩子,贪玩!但听到仆人一番话,觉得此事不可鲁莽,毕竟自己与他不同。
“你看太阳这么辣,不如我先别去后山吧!听说怡寒院里的牡丹花很好看,而且哪里还有很多鸟。”雪伊哄他道。
“真的吗,那里真的有很多鸟?”
“是啊,姑爷,那里真的有很多鸟!”阿珍走过来说道。
“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函宇拉住雪伊的手。
他牵着雪伊的手从楼上下来,到地面忽然:“哎……忘了拿鸟笼了!”
“姑爷您带小姐先走,我帮您去拿。”阿珍说道。
到楼上走廊,五少爷房里的仆人阿玉恰好经过。
“阿珍,看六少爷可高兴,他们这是要去哪呀?”阿玉问道。
“姑爷嫌房里闷,想去乾寒院走走。忘了拿鸟笼,我上来给他拿罢了!”阿珍回道。
阿玉回到五少爷的辰寒院,向五少爷禀报六少爷和少夫人去怡寒院的消息。他知道平日里雪伊很少出门,便想借此机会接近她,因而他便偷偷前往乾寒院。
乾寒院终年气温温和,因此人们把它当做为圣地,那里繁花似锦,百鸟相鸣;院里有原始堆积的假山,假山的右旁是用竹子相接的排水管,水流在大瓦缸上,向四周溢流。由石块砌成的小径两旁开满各色各样牡丹花,七色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还是这里好玩!”函宇抓着蝴蝶说道。
“小心点,可别摔着!”雪伊担心道。
“阿珍,你前去看少爷,我自会慢慢过来!”
“好的,小姐。”
“姑爷,慢点,别跑啊……”阿珍追着叫道。
“珍儿,你看,这蝴蝶好美!”函宇抓着一只蝴蝶向阿珍跑来。
“是啊,姑爷,你太厉害了!”
“故爷还真是个孩子,说着要来抓鸟的,现在倒忘记了!”阿珍在一旁想道。
“雪伊,你看,送给你的!”函宇把蝴蝶送给她。
雪伊看到函宇将辛苦抓来的蝴蝶送与她,感动万分,虽然他不能让她心动,但他的善良深切打动了她,她要好好的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五少爷世奇则在假山的一旁悄悄的望着他们,他如痴如醉的看着她,忘记了何时来,要何时回去。
假山的左旁是池塘,池中的荷花红似灯笼,若隐若现的红鱼在水里浮动,池中有一个小亭子。
“雪伊,你看,池中的亭子好漂亮,不如我们去哪玩吧!”他拉着雪伊的手。
在池中环顾四周,碧波荡漾,鱼儿浅底,若伞的荷叶安详的躺在水上。
“王氏部落果然非同寻常,一个怡寒院都如此壮观。”雪伊心想。站在亭子里,她忆起和云聪在桥上琴萧合奏的情景,不禁眼泪涟涟。
“雪伊,怎么了,莫非这儿的风景不好看?”函宇问道。
“不,好看至极,只不过……”她回道。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家了,他们都说女孩子哭一般都是想家的。”函宇说道。
雪伊不语,她不想在函宇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之后,他们离开亭子,来到池边,世奇看到函宇站在池边,便向他射出一个圆石子,想至他掉进池里。
“少爷,小心。”阿珍看到突如而来扔的石子。
“函宇……”雪伊快速抓住函宇,便做一百八十度的旋转,虽救了函宇,自己却掉进水中。远望的世奇看到如此情境,心中后悔莫急,本想让函宇受些教训,想不到却弄巧成拙。
“雪伊……”函宇跳入水中。仆人们还没意识到,他两已在池中呼救。
“小姐……姑爷……”阿珍呼叫。
“少爷……少夫人……”其他仆人叫道。
顿时,会水的仆人都跳到水中,将他们抱上来。
“雪伊,雪伊……”函宇向雪伊爬去。
雪伊在水中挣扎喝了几口水,阿珍焦心的压她胸口,试图挤出腹中之水。
“雪伊,醒醒,醒醒!”函宇哭道。
“吓,吓……”雪伊吐出了几口水。
“小姐,小姐,没事吧?你可吓死阿珍了。”阿珍连哭带笑道。
“雪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函宇哭着摇她的的肩膀。
“傻孩子,我怎么会离开你?你连命都不要来救我,我怎么舍得!”雪伊气吁吁的说道。在她的生命力,除了云聪,就只有他才舍生忘死来救她。
“快,快,扶小姐、姑爷回房!”阿珍对仆人们说道。
不一会,所有人都听到这件事,纷纷来紫寒院看他们。
“函宇,雪伊……”王夫人从门外疾步到屋内。
“拜见老爷、夫人!”仆人们问道。
“免礼吧!”老爷道。
“孩子,好点了吗?”夫人走到床边问雪伊。
“多谢婆婆关怀,雪伊好多了!”
“听说是你救了函宇,这孩子总让人费心,让你受苦了!”夫人抚摸着她的额头道。
“不,婆婆,这是儿媳该做的;若是函宇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阿蔓,把雪参拿过来给阿珍!记得煎给少夫喝。”夫人吩咐阿珍。
“是,夫人!”
函宇只是受些风寒,其他并无大碍。只需喝些补药,并可早日康复。虽然雪伊还在昏昏沉沉中,她依稀记得池塘边的事,明明是有人故弄玄虚。她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函宇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都还不能放过。
此事看似意外,实则暗藏玄机。她也不想打草惊蛇,只好不做任何动作,免得让凶手发现而逃之夭夭。
“阿珍,你可觉得那天的事情有何蹊跷?”雪伊问阿珍。
“是啊,我看到有人向姑爷射石子,不过距离太远了,没看清楚是谁。”
“此事先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姑爷!”
“好的,小姐!”
夜,微风袭来。她站在走廊上,遥望远方,他似乎对那个舍生救她的人有些好感,但那绝不是爱情。
回到房中,静静的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像静穆的草原一样神秘,她想到他一定有个不平凡的经历,才致使这位俊美的男子没有正常人的智慧。
她知道夫人视函宇如珍宝,一定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便想冒死一试,她想知道六年前所发生的事,便去找夫人。
“夫人,六少夫人求见?”夫人房里的仆人道。
“哦,雪伊要见我;快,快叫她进来!”夫人惊喜道。
“好的,夫人!”
“少夫人,夫人有请您!”
“雪伊,难得有空过来;来,来过来这边坐!”夫人挥手叫雪伊到她卧席和她并坐。
“不,婆婆,儿媳身份卑微,不可失了礼节,若是被人看见,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话柄。请您成全了儿媳,可别折煞了儿媳。”雪伊做礼拒绝道。
“好吧,既然你怕不妥,那我也不勉强;王妈,给少夫人赐座。”夫人叫道。
雪伊的委婉拒绝,确实不失大雅,夫人本想和她亲密谈笑,想不到这恰是考验她的良机,如此看来,雪伊果真小心谨慎,且贤良淑德。难得,如此聪慧之人,不应该和函宇这样不完整的人结婚,应该和像她一样正常的男子结为连理。想到此,夫人犹生悯心,眼泪缓缓而流。
“婆婆,儿媳有事想请教您?”
“哦,什么事呢?说来听听。”
“儿媳听说六年前,函宇因一场大病才致使现在这样子,儿媳想知道详情,不知婆婆可否说个一二,好让儿媳放下心。”雪伊跪着说道。
“哦……怎么突然想知道有关函宇的过去?”
“婆婆别误会,我并无他意,只想知道是什么让函宇变成这个样子?”
“好孩子,事情都已过去很久了,追查也没有什么意义,我那可怜的孩儿也不会变得像常人一样了。”夫人有些沮丧。
六年前,夫人就觉得瀚铭的事有些蹊跷,但当时为了寻找名医,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件事,雪伊的拜访倒提醒了她。她知道雪伊芳龄善浅,不能让她冒险,她若有甚三长两短,谁来照顾函宇,自从她嫁过来,函宇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整日来吵她要这要那的,只要雪伊不愿意做的事他不曾勉强过。为此,她拒绝说出六年前的事。
“请婆婆放宽心,儿媳保证今天的话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非常想知道函宇在六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请不要拒绝告诉我;儿媳知道您爱子心切,想必此事您也不会善罢甘休,请让我来帮助您;若是您不告诉儿媳,儿媳将一直跪在这里,直到您告诉为止。”雪伊的声音更加坚定。
“好孩子,真拿你没办法!”
雪伊知道若是他人来求夫人,夫人不愿意所为之事定会发怒,可今天她并未发怒,反而好言相劝,并想借次机会问个彻底。
“请婆婆体谅儿媳救夫心切,并将此事与儿媳告知一二!”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便告诉你罢了!也许是我多虑了。”
“难道婆婆不相信儿媳?”
“不,孩子我怎会不相信你,你太年轻了,不知世态炎凉。婆婆是担心你若有个好歹,函宇要如何生还。”夫人扶着雪伊起来。
“谢谢婆婆如此为儿媳设想,儿媳感激不尽,这么说您是答应说与儿媳听了!”雪伊兴奋的抓住夫人的手。
“这孩子!”夫人看到如此她如此兴奋,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她的四个女儿各有特点,整日争风吃醋,有谁会想到瀚函宇这可怜孩子的事。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婆婆说与你便是了,只不过你要答应婆婆不可将此事张扬出去。”
“好的,儿媳谨记!”
“六年前,铭儿还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老爷对他喜爱有加,因此引来不少妒忌;我们的领地是骑在马背上打来的,老爷为了培育函宇,常带他到森林打猎。有一次,他吵着要去后山的林子玩,老爷对他没法子,只好允了!便叫阿福和几个仆人一同随他去,直到第二天才回来,回来之时,他像被毒虫猛兽咬过,全身红肿,高烧不退,阿福也丧失了性命,被几个仆人抬回。之后,函宇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一个月后才醒来。醒来之时,就已把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夫人忍泣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他说你们不允他到后山林子玩!”
“老爷觉得事情迷离,便请了张法师来看,法师说林子里有不详之物;从此,老爷便叫人封了后山的路,任何人不可靠近,违者斩。”
“既然老爷已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林子里,为什么函宇说在前不久还看到五哥进去里面又出来,会不会是看错了!要不要将此事禀报与婆婆;不可,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先不要说,免得生出个什么事端来。”雪伊想到前不久函宇和她说过的事。
“不详?”雪伊惊讶问道。
“是啊……”夫人回道。
“难道您也信?”雪伊问夫人。
“我起初并不相信,但我也没有证据证明林子里没有不祥之物,只好将此事搁下,想不到这一搁下竟是六年之久。”
“好的,谢谢婆婆坦诚相告,儿媳就此告退!”
“孩子,此事已过久矣,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了!”
“好的,儿媳谨记。”
雪伊得知此事后,便想冒险亲自到林子里走走,看看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