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那个晚上,青歌照旧从房间里丢出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展昭照旧在一旁看好戏,边看边忍不住点评道:“大哥找来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怪了啊。”话音刚落,白玉堂照旧一笑置之,板过展昭的身体引着他回房间了。
倒是白锦堂,没有同往常一样回去睡觉,而是独自坐在院子里透凉的青玉石凳上,对着泠泠酒光发呆。
白福从一旁轻声靠近,提醒道:“爷,晚上这里凉,小心别着凉了。”
白锦堂又发了会呆,才有些懒散的开口:“我让你查的事情呢?”
白福环顾四周,确信没人后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双手递给白锦堂:“爷,上面这叠是此次案件的资料。道上的消息就这些了,查到的东西虽不多,但是基本上能确认,暮生和马老板死亡的事情没这么简单,应该不是被误伤。”
白锦堂点点头,无所谓的道:“我原本也没指望能查出什么来。”说完,粗粗看过了前面几张纸,指尖闲闲的拨过,一直到一张纸时,才堪堪停了下来。
白福小心的觑了一眼白锦堂的神色,压低了声音开口:“这是爷您上次交代的事情,今日也有着落了。”
白锦堂的目光在那页纸上停了片刻,眸色深深,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许久,白锦堂才翻完了最后几张纸,拿过白福提过来的灯笼,借着蜡烛的光点着了纸张,不消片刻,那叠纸便变成了一堆灰烬。
白锦堂的手指极有规律的敲击着青玉石的桌面,声音冷冷的吩咐道:“今晚的事,别对其他人讲起,包括玉堂那里。”
白福诺诺点头,又似想起什么的问道:“爷这次可是要跟五爷他们一起去陷空岛?”
白锦堂想了想,点了点头:“卢方那里,总归是要走一趟的。他的孩子,我也想见上一见。”
白福了然,复道:“那奴才便替大爷和二爷一道准备行李了。”
白锦堂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示意白福下去。
白福退下后,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许是大多数人都已经熟睡的原因,整个氛围都有些沉沉的让人提不起兴致来。白锦堂随手拿起酒杯一饮而下,冰冷的酒水顺着食道往下流淌,带着极重的寒意。
白锦堂无奈的笑了笑,有些自嘲的道:“果然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对着青歌房间的方向,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然后踱着步子回房了。
次日,快要临近正午的时候,众人匆匆吃完了午饭,才终于整顿好了各人的行李,一大家子人坐马车的坐马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为在成都府耽搁的时间略久了些,展昭等人生怕路上再遇到个什么意外的错过了闵秀秀的生产期,此次的脚程倒是比来时要快了许多。
青歌和公孙百鬼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前边是白玉堂和展昭,边走边聊天,一红一白的相映成彰。身侧是骑着一匹黑马一身黑衣的白锦堂,眼神懒懒的,半睁半闭的样子像是随时要睡着了一般。
公孙看青歌掀开了帘子往外张望的样子,忍不住含了丝笑意打趣道:“你这个样子,是在看景色呢,还是在看人呢?”
青歌利索的翻了个白眼,愤然:“当然是在看景色啊,人有什么好看的?”她这个角度,能看到的人也就白锦堂一个。于她而言,白锦堂远没有展昭白玉堂来的赏心悦目,她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看人?
公孙摸了摸下巴:“我看你的样子像是有些感慨,原来还是因为景色么?”
青歌不理他话语里的戏谑之意,放下了帘子忍不住唏嘘道:“说起来,我来开封府也那么久了啊。”
公孙笑了两声,无奈摇头:“距离你来开封府一年的时间倒还有好些日子,还远着呢。真要说起来,你另一个大日子倒是快到了。”
青歌无辜的眨巴眨巴眼,困惑:“什么日子?”
公孙眯着眼想了想:“我记得,我给你接生的时候是在冬日啊。”要不是因为太冷了,山上积雪太深,青歌她爹也不至于请不到郎中。
青歌恍然大悟,语气中不免多了些惊喜之意:“师父……”
公孙笑眯眯的摸了摸青歌的头,满意的看见青歌头顶的发丝生生被他给弄乱了,才温和的开口提醒:“你的生辰,就这几日吧?”
青歌满眼的感动,又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感慨:“我自己都快忘了。”
原本在一旁补眠的百鬼笑了一声,睁开眼兴致盎然的凑上来八卦:“我看那群小子可都没忘记,前几天我听到小昭在跟玉堂说悄悄话,说是要早日给你寻个好东西做礼物。”
青歌默默张嘴,不知该作何感想的看着百鬼——人家说的既然是悄悄话怎么你还去偷听?
百鬼啧啧叹了两声,没有注意青歌眼里的鄙夷,而仍旧处于兴奋状态,扯着公孙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听小昭那俩人说,小瓷这年纪,也该开始存嫁妆了,你是师父,得注意着点。”
青歌默默捡起了掉落在地的下巴——这群人在背后讨论她什么啊!
公孙仿佛还深以为然,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这事我早想着了,我的意思也是趁此机会好好替小瓷攒着些。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小瓷这年纪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寻个夫家了。说起来,上次好像我给小瓷算命说桃花已开啊,那时候算到的人是谁来着?”
说完,公孙有些困惑的看着青歌。
青歌仰着脸想了想——师父给她算桃花运啊,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好像她刚捡到小白啊。小白是只猫,自然不是它了,然后小白的主人么……
青歌想到白锦堂懒洋洋的那张脸,顿时打了个寒战,练练赔笑:“师父你那时不是说算错了么,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没遇到过谁啊。更何况,这件事,及不得,呵呵,呵呵呵呵。”
公孙看她紧张的样子,不免笑道:“不过开几句玩笑罢了,你那么紧张干嘛?这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青歌顿感头痛,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师父,你倒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的大事啊……”
这下轮到公孙头痛了,擦了擦冷汗,公孙迎着百鬼热切的目光也忍不住干笑道:“对对对,这事急不得,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