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言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多久,也许三月,也许三天。”
外头一阵风,暗香浮动
“但是,我想如果我要走的话,怎么也得帮你把这件事做完再走,这样我也好干干净净走”
“梦言姐姐是看得开的人。”这时绍绍从门外走了进来,刚刚他们说的话她全听见了,她也没有掩饰什么
“我曾经问过我自己,如果上官娍,我会怎么办。当时我想得轻巧,没了他我就和以前一样过。反倒是这些天想了许多,我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他,对他的喜欢和爱怎么都克制不住,可是后来你出现了,你还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梦言,你知道吗?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快疯了,我不是圣人,我无法……”
绍绍垂眸望着梦言粼粼的眼眸,“可是我后来想想,我们这一家的确是对不住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可喜欢你了,那么美,那么优雅,说到这,你还救过我一命呢。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把你变回来,我觉得你不是个愚笨之人,也许想想就会明白吧,现在看来,我的看法还是挺正确的。”
梦言闻言,笑起来。笑意潇洒如初。
“是啊,我现在想明白了,但是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绍绍,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你做的明明没有我多,为什么你却可以得到那么多?我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绍绍站在廊前,思绪沉沉。“那我替我夫君写过你了,要是没有你,阿娍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就别装了……”梦言轻笑道,刚刚不是还说没有他活不下去吗?刚刚不是说她不是圣人吗?现在又怎么装做一副圣人的姿态。
绍绍刚转身准备走,听到梦言这样说,她没有回头,只淡淡说道:“我没有装,但是我懂基本的礼仪,你们慢慢聊,我便不扰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吩咐他们”
梦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落寞,她没有告诉她的是,她其实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到:“有没有心疼你的小娘子呢?”梦言看向上官娍
上官娍沉默不语,这女人之间的事他虽不懂但也并不是完全不知,这已经平息下去的战火,他没有必要再挑起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外人也无非是想看戏,何必让她得逞了去呢?
“我已经摸清了他们碰面的规律,大都在晚上,而且有一绝佳地点可以偷听他们对话,后天晚上你到城外来找我。”
“多谢”
“算我抵罪吧……”梦言,仰头闭眼,她一开始本想坦白她下药之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现在也无大碍,说多了也是增添仇恨,这事还是放在心底便好。
上官娍望着梦言,沉吟良久,忽然道:“这事你会有危险吗”
梦言一怔:“苏你还会担心我的危险?”
上官娍眉头轻蹙,神色不忍:“现在的你也没有那样可怕”
“那你就是说,以前的我很可怕吗”少时,梦言道,她又笑起来,“难得你关心我,那我告诉你罢,他们中间另一个人藏在林长铭他府上,估计是小书郡主的贴身丫鬟”
“也藏的那样深……”上官娍沉了口气。
今日再见梦言,他似乎看到了某种久违已久的性情。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上官娍站起身,望着萧疏的暮色。不知不觉,竟已这样晚了。
梦言的唇边挂着浅笑,眸光比星光更醉人。
她也不知道为何今日久这样释然了,就仿佛一瞬间的事,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或许现在的她才是最快乐的吧,以前背负的太多,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她本应该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可是不知道为何,她以前选了一条最复杂,最艰难的路……
梦言别过头,好笑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影子,身形单薄,立在烛光只中,也该能算上个绝色女子了吧。
梦言心念微动,又猛的想起,她自己本来就是花魁呀,想当初有对少人追着她跑。
“我走了,今日这就算作你陪我的时间了。第一次觉得如此满足……”梦言起身道别
上官娍讲自己身上的披风扔给她,突如其来的温暖令梦言转头看见上官娍笔直的身影,以及随夜风拂来的低语:“早些睡。”
梦言正看的出神
“小顺子,你去送下梦言姑娘”绍绍这时突然吩咐道。打破了梦言的思绪。
“不用了……”梦言推脱,她用的她的施舍吗?
须臾,上官娍说道:“没事,送一下是最好的”
而下一刻,绍绍的声音也高起来,她忙赶去扶着梦言“快些去吧,这天寒着呢,送一下免的姐姐受冻”
梦言觉得烦躁难当,挣脱道:“我说了没事!不劳烦你们了”
梦言哪里不知道她在宣誓着她的主权,她已经决定退出了,有必要这样故作姿态吗?
突如其来的力道令绍绍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瞪大眼,心里却慌了:“梦言姑娘,我好心好意……”
月色,上官娍的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于是梦言便全然明白了,她无论如何也争不过绍绍了,就凭借上官娍对她的爱,她便是耗尽这一辈子也赶不上。
“阿娍,没事的。”绍绍对着他微微笑,有转头对着梦言笑了笑。“那就不强求”
“告辞”梦言眼里尽是无奈
刚刚?明明是她绍绍不对,难道爱上了一个人连最基本的是非对错都不分了吗?梦言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她自嘲的笑了笑,以前还费尽心击去得到一个更本不爱自己的人。
“刚刚你为何那样?”待梦言走后上官娍责问道。
绍绍听到他的语气,猛然抬头。“你有意见,可是我后腿的时候你刚刚明明很生气呀”
看着上官娍生气的样子,绍绍觉得很后悔。真地不敢想,倘若他生自己的气了,自己该要怎么办。
“我生气是因为想让梦言断了那个念头……”原来看着她的样子上官娍才明白了什么是孽,有的时候缘和孽原来离的那样进。
绍绍抬起手,慢慢覆上眼,低喃道:“走吧,是我错了,我明知你不爱她……”
走吧。不知是让自己放下,还是想让他认错,抑或只想一刀斩断刚刚的羁绊。
上官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绍绍彻底呆了。她愣愣地看着上官娍转过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绍绍觉得心里空了,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被挖走了。
“阿娍”绍绍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过来抱抱我,就一下”
上官娍的脚步一顿,复又前行。而下一刻,绍绍快步上前,从背后紧紧环住了他。
她把头埋入他宽阔的后肩。
上官娍猛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天。他摸索到环在自己腰间的一双手,慢慢握紧。“抱一下又如能满足”
上官娍转身将绍绍横打抱起“我想抱你一辈子”
可是他们俩相互依偎着。只是抱紧彼此,头也不回地向卧房走去了。
整整一夜,两人都睡的很香,有彼此的陪伴与爱,便就足够了。
第二日小顺子和林管家去置办一些家里的物件,在长安侯爷府里的摆设应该是长安城贵族中最为简洁的。
第二林管家也是想趁机出去和张项汇合。最近几天他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仿佛是在警告他什么,按理说锦囊找回来了,他应该松了一口气,可他为何却如此不安呢?
快到傍晚时分,他叫小顺子将一些东西用马车送回府上去,他自己再挑选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顺子便也没有多想,单独一人回到了侯爷府。
“怎么一个人回来?”绍绍没有见到林管家的影子,猜想他现在应该是找人去了。
小顺子见是绍绍,便冲绍绍吐了吐舌头“林叔说他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就让我一个人回来了”说罢小顺子兀自退去一边了。
绍绍回到房里,想着上官娍今日要去涉险,心里愈发担心起来。
“阿娍呢,没陪着你?”林月英走近,目光在绍绍的发髻上一顿——只有嫁为人妇的女子,才会梳这样的发式。她还一直以为绍绍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她现在也是为人父母,心中顿生无限感慨。
“他和梦言,说是晚上回来。”绍绍笑得清淡,在这春分时节,仿佛一株初开的梨花。林月英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前几日忘记问了,阿娍现在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他身子可好?”
“已大好了。”
“刚刚收到来信,明日安和小歌便能归来了”
“那这个局势就变复杂了”绍绍沉吟道:“阿娘,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我真的有点累了,每天担惊受怕。”
如此简单一句话,却硬生生扯出绍绍和林大娘的愁绪。她早知这种事会是家常便饭,可事到临头,仍是难以承受,“很快就能好了,以后便可以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她说。
满庭风来,月影晃动,林月英回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