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想睡在自己房间里,”她勉强拉扯嘴角,“两个人睡总有些不习惯。”
“那你好好休息。”许久,直到叶安忆觉得他不会妥协的时候,唐啸东缓缓开口,转身离开。
叶安忆有点累,不知是身体吃力还是心疲倦了,守着怀孕的秘密,她想告诉他,甚至想让他陪着自己产检,可到底还是住了口,她计较方才秦姨的举动,更计较唐啸东与秦姨的对话。
叶安忆睡不着,或是晚上没有喝汤,她总觉得口渴,终是忍不住翻身起来,去楼下的厨房倒杯水喝。
书房的灯亮着,说明唐啸东还在里头处理文件。壁钟指着十一点,其实还很早,可平时这个点,唐啸东都已经回房间了,他会在她睡着前爬上床铺,无论有没有亲昵举动,他都喜欢将她搂入怀里。
一楼只亮着大厅里一盏昏黄的小灯,厨房里的灯竟然也亮着,里头的身影也很熟悉,是秦姨。
秦姨急匆匆地打开柜子的门,看见瓶子依旧放在原处,像是松了一口气,将它拿在手里,对着它喃喃。
“对不起太太,我不想的,这件事是先生让我做的,你别怪我。”夜很静,即使秦姨说得很轻,她也字字听得分明。见秦姨出来,侧身贴着墙壁,看着她走进房间,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
腿抖得很厉害,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她没有开灯,凭着感觉摸索,腿脚撞到柜子,也不觉得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拿到瓶子。
借着月光,里头蓝色的药丸圆润,更像是糖果。她颤着手,倒出两颗,握在掌心,将药瓶放回原处。
厨房的灯忽然亮了,叶安忆猛地回头,唐啸东站在厨房门口,有点诧异。他下来倒水,听见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老鼠,却不料…
“怎么不开灯?”他有点奇怪。叶安忆将捏着药丸的手背在背后:“我…看得见。”“以为自己是猫?”唐啸东因为她的回答莞尔,竟难得地调侃了一句。
叶安忆却笑不出来,拿着空杯子,匆匆往回走。“叶安忆!”唐啸东拉住她,叶安忆像是受了惊吓,“你是不是忘了倒水?”
“哦,是。”她吞了吞口水,镇定地倒了一杯水。“叶安忆,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唐啸东在两人交身而过的瞬间开口。她没有回应,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叶安忆起得很早,到达医院的时候,梅丽娟竟然也来了,她站在Ben身侧,一拍胸口:“我担心你害怕,就跟来了。”叶安忆心里暖暖的,有她陪着,似乎也放心了不少。
一个全检下来,已经快到中午,梅丽娟很仗义,嘱咐丈夫Ben亲自盯着化验结果,就抛下他陪着叶安忆吃午饭去了。
相较于梅丽娟真的是两个人的胃口,叶安忆显得差了很多,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Lisa,就吃这么点,看看你瘦的,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说着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
叶安忆艰难地吞下去,不过几秒,跑进洗手间吐了个干净,甚至将之前那一点也都吐了出来,才像虚脱一般,扶着水池壁蹲下。
“Lisa,你要不要紧?”梅丽娟有点害怕,她的妊娠反应很小,只对特别气味的东西很敏感,平时吃喝一点影响也没有。
“没事。”叶安忆也是第一次吐得这么激烈,简单地漱了口,嗓子是干哑得很厉害,颈部的肌肉也酸疼无比。
开了后门的叶安忆在下午开诊之前就得到了最后结果。Ben一贯带着笑容的脸上找不到半点关于喜的表情,语气也沉重下来:“Miss叶,你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很不好。”
一句话,险些将叶安忆击倒,幸好坐在椅子上,她焦急地询问:“孩子怎么了?”“你肚子里的胎儿应该有十三周,可是生长情况就好像只有四周的胚胎大小,而且…胎儿的形状也不正常。”
叶安忆完全愣住了,梅丽娟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明显能感觉到她颤抖得厉害:“Ben,你有没有检查清楚?可别胡乱吓人啊!”
“我和两位化验师都对样本进行了化验,绝对没有问题。”Ben将视线又转型叶安忆,“Miss叶,你是不是一直在服用避孕药?”
“没有。”叶安忆愣愣地回答,她对避孕药并不了解,只知道对身体不好,况且月事这样不正常,哪里敢吃避孕药。
“可是通过化验,我发现你有长期服用避孕药的痕迹,时长大约两到三年。”Ben有点不理解,正常人哪里需要每天都吃避孕药,再看着叶安忆的样子,像是不知道。
“是不是这个药…”叶安忆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躺着两颗蓝色的药丸。
“我需要化验一下,看看成分和你血液里的药物成分是否相同。”Ben很尽责,拿着药丸立刻就去了化验室。
“Lisa,Ben的水平很高超,你不用太担心。”梅丽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她,世界上大约再没有什么打击能比刚知道有了孩子就被告知孩子的情况极度糟糕来的大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叶安忆回过神,上面是唐啸东的号码,她实在有点乱,几乎是下意识地,掐断了电话。
不料刚刚安静了几秒,手机又响起来,依旧是那个号码,叶安忆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梅丽娟凑过脑袋看之前接了起来。
“叶安忆?”他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声。“是我。”叶安忆的回答很冷淡。“我现在马上要出差,晚饭回不去了。”
他这算是在向她报备行程吗?叶安忆不愿去想,如今她满脑子都是肚子里的孩子和那一种未知名的药。
“我知道了。”叶安忆依旧不动声色,少了几分温和,多了些凌厉。“叶安忆,等我回来。”像是嘱托,又似请求,语气诚恳。
“一路顺风。”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这么交代了一句。那头一直没有挂电话,却也不说话,叶安忆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每一下都像是扼住了她的心,她挂了电话,迫不及待地。
一直等到晚上,梅丽娟几次三番地饿了吃了又饱了,而叶安忆,始终没有胃口,心头总萦绕着不安的感觉,特别是Ben那抚不平的眉头,似乎在告诉她,结果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