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归喜事,外头被人监督着的事,也着实饶人心烦。
韩长青安抚了妻子后,让她好生休息,说孩子有奶妈照料,让她可以放心。杜琳琅好似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回来,身子虚乏得厉害,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在这场盛世博弈中,她战胜了。
她把自己心中的秘密也告诉他道:“以前我为了不生育,甚至还想法子不要怀孕,如今想来真是对不起你。”她声音哽咽,听得出来心中却是是难过的。
韩长青最担心的就是她在这个时候,情绪过于多,他伸出手,把她戴在头顶的防风的头罩给戴好,温柔细腻地安抚着:“都是过去的事。我只是会觉得对不起你,你的心思我竟然半分也没有觉察到,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够贴心。”
杜琳琅摇头,她此刻很虚弱,已然没有多少力气开口说话,可是嘴角此刻是微微弯曲向上的,她在心中万分感谢上苍给了自己有这样好的相公,以及有两个健康的孩子,这一世她时没有过多的遗憾了。未来的日子,只要是和他们在一起,一切就都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光。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琳琅因为身体虚弱,加上内心已然没有了让她过于挂碍的事,于是喝了鸡汤后就睡下了。
虽然家中有奶妈,可是杜琳琅想着自己也是一个母亲,还是多少还适当喂养孩子,甚至想着,若是自己奶够,就不让孩子喝奶妈的奶了。
她性情有些奇怪,总是想着奶和血是同源,好似孩子喝了人家的奶,就不是自己纯粹的骨血了似的。这个想法有些奇怪,在勋贵府内基本上都是由奶妈喂养孩子的如今,若是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想必定然引起大多数人的反感。
其实,杜琳琅也知道,让奶妈喂养孩子,可以保持自己的好身材。然而她还是想要亲自试一试……
灼宁见屋内两人黏得紧得跟一个人似的,心中悲喜交加。替自己兄长和嫂子高兴,也替自己的命运感觉悲观。
“春兰,咱们去前厅吧。”灼宁轻轻道,生怕说大声了,会吵醒此刻在屋内已然睡着的嫂子。
虽然杜琳琅睡着了,可是韩长青一直在她身旁小心陪着她。
父母在前厅等着,她是来告知兄长这事的。
“那去不去叫公子了?”春兰问道。
灼宁点头,声音细而缓慢:“你去吧。”
“好。”
春兰进屋,上前禀报了侯爷和夫人让他前往前厅的意思。韩长青看见春兰,也就知道灼宁应当就在外头。他起身看了一眼杜琳琅,并叮嘱房里的人,好生照料后,就出门找灼宁了。
灼宁提着一张暖黄的灯,在院子外头等着。
春兰知道灼宁的心情一定很不好,虽然心里很多疑惑,面上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着实太为难她了吧。
“怎么不进去?”韩长青一脸怜惜地看着灼宁问道。这个时间这里多少还是有些寒气的,想到这,他带着轻微斥责的语气道:“外头露气厚重的时候,你的小身子可是要生病的啊!”
虽然心疼这个妹妹,可是若是做错事了,他还是要责罚的。毕竟责罚了才会长记性。如今长记性,总比以后长记性要好。
宫里头的饭,不容易吃啊!也多亏是个皇后身份,若是个嫔位,韩长青还真的会叫委屈。
“你们小两口在说悄悄话,我过去太不合适。”
“你啊你。以前可未曾见你这般谨慎和小心翼翼。”韩长青微微叹了叹气:“外面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哥还是很为你骄傲的。还以为你会哭哭啼啼,或者是不见人。”
灼宁一听这话,眼眶就温热湿润了。如今哥哥这样忙,还惦记着自己……
韩长青起身,用帕子给她擦拭好眼泪,带着宠溺的口吻责备道:“多大人了,动不动就哭,刚才还夸了你来着。”
“是是,我的错。”灼宁抿嘴,带着笑意地抽泣了两下后,停住了。
淮南侯父子以及韩佟氏和灼宁四人,佣人婢女们,该睡觉的让他们睡觉去了,该守夜的也安排人去了。
淮南寿双手手掌落在膝盖处,微微叹气道:“如今局势不明朗,我们要小心为上,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做法,毕竟若是对方真的有什么证据,就不会是派人在外面守,而是直接上门抄家伙了。
这一晚上,洛安有十家赫斯宇手下的人家,已然被抓捕。
灼宁知道朝堂的情况严峻,可是从来也没料想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的突然。她的心情百感交集,她如今想的事情,是亲自过去那边看一看,可是又知道家中父母肯定是不愿意的,她寻思着怎么开口,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韩佟氏听见他的话后,点头道:“你们各自好好待着。好在云昊是跟在他表姐那的,若是跟着斯宇,咱们家就……”
说完后,她双手合十,不段念诵着:“阿弥陀佛。”
“阿爹阿娘……我想去西北。”灼宁终于还是把心中想要说的话给说出口了。本来百感交集的心情,如今也得到了解脱。
淮南侯以为自己听错了额,侧耳道:“你说什么?”他这样问话的时候,双手一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膝盖,这是他六神无主很是慌乱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
“我想去西北。”她鼓起勇气,重复了一边。说完之后,她感觉左胸一直起伏不定的状态,得到了安稳。
“若是一定要去,也是我去。”韩长青缓缓起身,来回踱步思索了一番后,坐定地回答着。
“都不许去。”
这话有点大声,说话的是韩佟氏。她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们去到那种杀戮之地。她的小儿子是因为习武,他们才准许了的,如今韩佟氏就已然万分后悔,想着孩子而已,安安稳稳健康长大以及活着就已然是很好的了。犯不着一定要出人头地之类。
“哥,你添乱吗不是!嫂子如今才刚刚给你剩下孩子,你这是要离开?”灼宁反问了一句。
韩长青面露难色,看得出他内心在挣扎,可是最后他还是道:“要去的话,也是我去。我是家中的长男,而琳琅是家中长媳妇,她知道什么是她的职责。不会因此就怪罪我的。”
大周娶妻,恭顺柔和为首要条件,而灼宁也知道,若是说到这些,那么杜琳琅的确是期间的佼佼者。
“刚才你们阿娘说了,谁也不许去。都好生在家待着。”淮南侯自己也没有特别多的关系网络,如今才发现,想要寻求帮助的人,竟然那么少。
“听见了吗?”淮南侯显然是动怒了,说完那话后,就一直“咳咳咳”,咳嗽着。灼宁知道淮南侯的旧疾复发了。
一直以来淮南侯都个闲散的主,只是因为家世背景好,所以才有皇粮吃。这是外人的说法,其实淮南侯曾经也是热血青年,只是后来因为身中剧毒,之后就身体一直不太好了。为了不让父亲担心,灼宁和韩长青皆默契地道:“好,不去了。”
“那赶紧回去歇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淮南侯催他们各自去歇息。
灼宁和韩长青起身,在他们跟前福身后,离开了前厅。
孩子们走了后,韩佟氏轻轻给淮南侯继续拍打后背,她心疼道:“为了孩子你也是够操心的了。以后……你要更加保重身体,家里还靠着你的。”
淮南侯拉过她的手,示意他自己不用拍打后背了。
他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盯着她那张脸,好似看不够似的:“夫人,咱们认识好像很久,有时候又好像才认识。”
“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韩佟氏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她心里委屈,不知道为何一直与人不争,却还是会面临这样的事情。
“时光如梭啊,只盼着一家人可以好好在一起。”淮南侯眼睛里带着一丝期待和恐惧。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这种恐惧曾经他也遇到过,可如此强烈却是头一回。
灼宁回到自己的小院后,冬玲开始给她卸妆,然后灼宁去了浴桶内泡澡。这一日,好似过了一年似的,她心中的小情绪过多了,所以总感觉经历了很多很多似的。
可也不过就是一天,只是事情的确很多……
“主子,你真的要去西北吗?带上我可好?”以往都是春兰献殷勤厉害,可是这一回是冬玲主动要求。
许是上回在桃林里的那事把她吓坏了,宁愿跟着主子也不单独行动了。
“不带。”灼宁道。
“为何?”冬玲问道。
“暂时不会去了,是因为阿爹咳嗽,阿娘忧伤,而哥哥嫂子又家中多了人口。忙不过来的……”
“也好。想必不久就会否极泰来的。”春兰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回话。
若是往日,灼宁会夸夸她,可是今日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