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么?”轩辕凌见她眼皮耷拉,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便体贴的问了一句。
灼宁想说是的,可是又舍不得和他相处的时光,便强忍着道:“不累。”
他在她腰部挠痒痒,轻轻触碰时,发现她迟钝了不少,便知道她的确是困倦了,便善解人意道:“朕背你回去吧。”
这不是疑问号,而是句号。他的话毋庸置疑,话音才落下,灼宁就感觉自己被人给背在了后背。偶尔有远处巡夜的侍卫,见到陛下都侧身不敢瞧见这一幕。
这陛下背着未来皇后娘娘,这说得好听还是夫妻恩爱,可话总是有人可以反着说,还可以说陛下是个昏君,这个时候了,还要跟皇后卿卿我我,完全不顾如今多少大周将士和百姓此刻正在生灵涂炭中。
所以宫中侍卫,从来都有一条必须遵守的规则,眼里只有作乱分子,其他的一概听不见看不见。说得不好听点,他们是高级的狗。
至少他们是真的这样要求自己的,别说狗不好,狗至少不会因为看到了不应该看见的,听到了不能听到的而被夺命。
活着,是不容易更需要技巧的一件事。
灼宁内心有点淡淡的哀伤,在盛世时,一切都很放松,可是在乱世之际,这些都不重要了,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亲自把她放置在床榻,还去给她解外衣裳,她有些可怜巴巴的道:“陛下不要了……”
“朕不嫌麻烦。”
“啊?”才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啦!
轩辕凌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戏弄她,便自己解了衣裳先躺下,屋内的灯火渐渐暗下后,她才敢轻轻解开自己的小衣,往旁边放置后,躺在他的身侧。
两人安安静静躺着,除了某件事没有进行外,两人已然像是普通夫妻那般了,她闻过他清晨起来的臭屁,也听过他打鼾,他也瞧见过她睡觉若是做恶梦时候,手舞足蹈的样子。
好在,彼此都不嫌弃彼此。
第二日醒来已然不见人,只有一个长宽三十五厘米左右的一个精锻盒子,她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个凤冠。
“真好看。”
春兰和冬玲赞叹道。
灼宁也是第一回瞧见这样好看的东西:“陛下是走了吗?”
“嗯。”
“他竟不要我去送送。”
她心里有点黯然伤神,正当这个时候,外头有人禀报淮南侯夫人在外头候着。
灼宁前去迎,在一瞧见韩佟氏的时候,眼泪唰就出来了。两母女抱在了一起。韩佟氏拍打她的后背,安抚道:“我的儿,想哭就哭吧。”
灼宁哭泣了好一会后,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抽空了,她知道轩辕凌留下凤冠的意思,是让她等着他回来娶她,可是她总是有一种不好的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的莫名其妙的后怕感。好似两人会天人永隔似的。
“阿娘,你看这个。”
灼宁擦干眼泪,把韩佟氏带到了那凤冠跟前。韩佟氏眼前一亮,伸出手去触碰那纯黄金打造,造型工艺极精致,上面红宝石熠熠生辉的凤冠道:“桃桃,这是陛下给你的?”
“嗯。”
“陛下可真是用心啊。想必从开始册封就开始命人打造了。桃桃真是有福气。”
韩佟氏欣慰看了看女儿,安抚道:“陛下御驾亲征这事,你不用费心,你表舅舅在呢,不碍事的。咱们大周国富民强,以前陛下也不是没在那待过,你啊,收好眼泪不吉祥。”
听到不吉祥三个字的时候,灼宁立刻止住了眼泪,并且还来到梳妆台前,给自己好好补了个妆容。
看着镜子里除了眼睛有些肿外,看起来还算是容光焕发的灼宁,小心叮嘱道:“陛下很是贴心,因为担心你所以早早让人把我接入宫中了。收拾下东西咱们回府吧。”
灼宁点头。
春兰和冬玲已然开始去整理衣物,都是一些随身的东西,并不多,没一会就整理好了。回到府门口,瞧见嫂子在那候着。肚子瞧着有点大了,灼宁关切道:“嫂子怎么出来了?”
“肚子里的小闹腾们,要见姑姑来着。”
“小闹腾们?”看来是有两个小家伙啊,灼宁心下大喜,看着韩佟氏道:“阿娘这些你欢喜了吧?”
“这是咱们大家大家共同的福分,就是辛苦你嫂子了。”
韩佟氏的确是很欣慰,这一下子就有两个小辈了,家中人丁愈发兴旺了起来了。
三人回到屋内后,淮南侯也来瞧了瞧女儿,上下打量一番后,有些懊恼:“一个女娃娃,还未出阁,终究不是太好总去宫里头。平日里书信就罢了,如今……”
淮南侯受儒家思想影响很重,对女儿未出阁却经常去宫内或者宫外和陛下见面的事,心中多有抱怨。之前陛下在洛安,他隐忍着不说。如今陛下不在洛安了,这才叽叽呱呱都说出来了,也算是一吐为快了。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让桃桃去,桃桃敢不去?”韩佟氏倒是想着女儿说话的,并补充道:“两人就算是见面,也未曾做过什么越矩的事,这又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我听说都同榻而卧了。”
淮南侯有些气呼呼的。
“你个老头,若是别人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家恨不得自己女儿早就被陛下给宠信了,指望着这肚子里早就有龙种的人也大有人在。如今两孩子好好的遵守规矩,只是一起躺着,你计较什么啊!”韩佟氏一口气说了很多。虽然其实她心里也对灼宁和陛下两人同榻的事有些不痛快,可是即便是如此,也是不许其他人说的,哪怕是淮南侯也不行。
在一旁的灼宁的嫂子杜琳琅瞧见公婆开始争吵,这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
瞧见自己媳妇这样,淮南侯抱歉道:“琳琅,要不你先去房里歇息。好生养胎,这些小事你别记挂在身上啊。”
“是,父亲。”
杜琳琅撑着腰,离开了灼宁的院子。
杜琳琅身旁的丫头雅云搀扶着她离开,面色担忧地问道:“少夫人您没事吧?”
她停下脚步往院子内瞧了瞧后,再离开院子,杜琳琅摇头:“一切都好。只是小妹指不定要被父亲说了。”
“这陛下也是太心急了,也不过还有两个月就要成婚了……却硬是隔三差五带着三姑娘外出过夜,这对名声来说倒是不太好。”
雅云也不知这话当说不当说,可终究还是说出口了。只是小声说着,只两人可以听见罢了。
杜琳琅摇头道:“你以为是因为那两人经常外出过夜的事?”
“不然呢?”雅云好奇,不明所以。
杜琳琅缓缓道:“如今陛下去了西北,那里战事混乱,老爷去求了个签不太好。担心万一陛下不能回来了,那小妹以后还怎么许配人家啊?难不成一辈子做个孤独的婆子吗?”
“原来还有这样一回事啊。”
雅云可算是明白了。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侯爷这也是着急。”
杜琳琅心下叹息,别说是淮南侯了,就是她也有些替灼宁担忧。只能盼着陛下早日回来。可是这去西北,一来一回,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的战事,两个月是否能回来,婚期是否能继续,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是杜琳琅想到了,韩佟氏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看到女儿和轩辕凌感情这样好,不好打击女儿,只好安抚为主。
灼宁无缘无故被亲爹凶了一把,这还是第一回。她委屈却不哭,因为韩佟氏说了,哭是不吉祥的事情。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今日陛下出征,要吉祥要吉祥。
“阿爹阿娘,你们的好意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一切自有定数,我的定数如何,也早是注定的。咱们想太多,也无非是自寻烦恼罢了。我知道阿爹也是担忧我,可是我不是还有你们吗?还有哥哥嫂子啊。”
灼宁浅笑着道。
这话一出,淮南侯的气算是消了一些,的确是自己过于激动了,忘记了平日里自己最喜欢说的“道”,一切要懂顺应自然方为道。
“桃桃说得对,是为父错了,给你道歉。”
灼宁听见这话,缓缓跪下,双手覆地,额头落在手背上,磕头道:“桃桃不孝,让爹娘担忧了。”
两老一看,惊呆了上前搀扶她,皆感动道:“你个傻孩子,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灼宁感激道:“此生有阿爹阿娘,桃桃已然很幸福,其他的就算是再苦也不会觉得多苦了。”
淮南侯眼里挤出两滴热泪:“以后阿爹在,桃桃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谁也不能轻视轻蔑你。”
“你说什么混蛋话呢。咱们女婿会护着女儿的!”
“对对,陛下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好好照顾我们的宝贝桃桃的。”
淮南侯笑着对韩佟氏道。
灼宁看着他们两个虽然心中担忧却佯装轻松的模样,心中很是感恩,却也有些心疼。
可是这世间做父母的必然会为儿女担忧,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担忧,也就只能多珍惜他们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