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看着陈玉久还和年少一般无二的面容，他用细弱微蚊的声音喊了一声，“久妹。”
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称呼过她了？
他日日都喊太后，差点忘了，年少的时候，自己也喊她久妹。
“记得那个时候，先帝与你一处读书，你总是埋怨我只喊他哥哥，却不喊你哥哥，只管你叫离境。”
想起年少的时光，总是能让陈玉久笑出声音来，终归这样的日子没有第二遍，不管是苦的也好还是甜的也罢，都是独特的回忆。
“若那个时候，你喊我哥哥，或许现在，我也应该喊你一声……”
“什么？”
两个字瞬间将他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即将要脱口的称呼哽在了喉头，只能脱口说句：“喊一声，妹妹。”
这话听着多少就有一些敷衍了，但是陈玉久不是看不出来燕老帅对她的情谊，她如何还敢问的详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僵硬，有些事情，陈玉久没有办法，错过了二十年的事情，她似乎怎么说都不对，既然给不了他承诺，自然就希望他自己能过的好好的。
“离境，你也该好好找个人，好好过了。”
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太晚了，可是陈玉久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些年期间，同样的话她说的不少，可是每一次都是被他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了，她也没有办法。
听陈玉久这么说，燕老帅的脸色一变，随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老了，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陈玉久看着他，四十出头的年纪，能老到哪里去？
他这么说，无非只是想要告诉他，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娶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缓解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情，可她也没有办法。
“太后，微臣家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微臣就先回去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若还是留下用膳，只怕两个人都不会自在。
陈玉久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也没有留他，和他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让人离开了。
……
燕老帅离开之后，陈玉久望着窗外的月光，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一直快马加鞭往白羽山赶的燕安总算是回到了白羽山，冬青还是跟着他，本意他是不想带着冬青的，因为他还是觉得冬青要好好的休息，结果比牛还要倔的冬青一路跟车，从来没喊累，他没办法，也就带着他一起了。
按照冬青的说法就是，他想到看到他和溧阳和好的场景，然后他才能绘声绘色的把这个场景转换成文字说给老帅听。
燕安对此，只是一笑了之。
从别的角度来说，有冬青在，其实也算是有了一味调和剂，对他和溧阳复合也有大用。
在山脚下的燕安还不知道，山顶上正有一件“大事”正在等着他呢。
……
大概到了山寨门口，燕安看着山寨门框上挂着白绫肃穆，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他的步伐变得极为缓慢，每走一步都像是身上拖着万斤重的石头。
挂着白绫，自然就是代表着死了人，若只是一般的小喽啰，也不肯定会是这样的场景，所以，会是谁？
大概几秒钟之内的时间里，燕安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的人，怎么也看不出来是谁出了事，一旁的冬青已经被吓得哭了出来，对于他来说，不管是云瑶，龙牙还是溧阳出事，他都无法接受。
“别哭。”一说话，燕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的沙哑。
他本来就很烦躁的心思因为冬青的哭声变得更加的复杂。
“将军，你说到底是谁出事了？”冬青努力忍住不哭，但是他还是在哽咽，小脸哭的通红，看起来好不可怜。
“进去就知道了。”
燕安能听得清楚，自己异常沉重的呼吸声，他心里会冒出来恐怖的想法，那个云瑶如果不是人的话，死的人，会是谁？
不管是凌王还是……
不，不会的。
不管脚步再怎么沉重，燕安还是走进了山寨的大门，正巧所有人都在大院子里，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不少人，云瑶没事，裴鸣风也在，那个玄离也在，只有……
只有，溧阳不在……
意识到这一点的燕安立马收回了目光，心里一直在念叨，“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燕安看到的，他身边的冬青自然也看到了，他在这个事情上，就没有燕安这么能沉得住气了，“夫人！”
哭声很响，很轻易的就把大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燕安和他的身上。
裴鸣风看到他，立即变得非常的气愤，几步冲过来，一拳都打在了他的脸上，冷声质问道：“你还敢回来？”
冬青立马挡在燕安身前，一脸着急的问道：“凌王殿下，您先不要动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裴鸣风没好气的问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冬青被噎了一下，燕安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突然问了一句：“云溪……她。”
“她死了。”裴鸣风说的直接。
燕安一下抬头，然后瞬间低头收回目光，低低的笑了一声，“不可能，你们骗我的。”
这个时候，云瑶缓缓走了过来，用一种伤心的语气对燕安说道：“燕安，他没有骗你，云溪是真的，已经走了。”
云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没有参合一点私人的感情在里头，往往就是这样的话，才越容易让人信服。
“你骗我！”
“我是不是骗你，你心里清楚，没道理我们这么多人演戏逗你开心。”云瑶摊开手，无奈的说道。
冬青喃喃的冲着燕安喊了一声，“将军……”
“她人呢？”
“七天前就死了，我们已经把她给埋了。”
云瑶的语气真是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他问她：“她死了，你就这么开心？”
云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他还不忘针对她，嘴角勾起一笑，“燕将军，你从哪里看得出来，我很开心？”
这个时候去针对云瑶，明显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燕安焉能不知？
“她在哪里？”
云瑶反问道：“你要做什么？”
此刻，燕安的声音立刻拔高了一个度，“我问你她在哪里！”
他这个态度，确实差强人意，云瑶刚要反驳什么的时候，抬头看到了燕安皱起的眉毛，血红的眼眶，心里忽然一顿，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就在大院里”。
“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