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卿，您要去俪宫！”听到菖筠要去花样作死，房间的小书童也不怕地上凉，哗啦啦跪了一地。
“嗯，不行吗？”
“当然不行啦。您忘了您上次跟陛下一起去，回来气得连着一天都没吃饭？”
“当时不懂事嘛。”菖筠优雅的用毛巾擦了擦嘴唇，“挑点礼物，我们去一趟吧。想跟人家学东西，总不能空着手。”
站在富丽堂皇的俪宫门口，看着菖筠带头走进去，古榆阁的小书童们只有一个念头：帝卿这次出宫，肯定是被什么邪教给洗脑了。不仅对着他们笑，还要带礼物去俪宫，他以前可是很讨厌卫陵君的。
“卫陵君，帝卿来了。”
“谁？”洛伊微微抬了抬眼。
“帝卿。”这个暗卫讲完话，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的摸了摸鼻子。大早上带着礼物来俪宫，这可不是帝卿的脾气啊，难不成是卫陵君干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他是来砸场子的？
“让他进来吧。”其实洛伊是很想直接来一句“赶出去”的，不过商娇还睡在宫里，若是自己赶人的时候正好被她看见，估计又得被念叨很久。
“你大早上不睡觉，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洛伊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里面含着不待见却是真的。
“卫陵君，我来送礼物。”菖筠在不生气的情况下，说话永远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听起来颇有几分抑扬顿挫的味道，很舒服。
“送完了？送客。”相比起菖筠，洛伊倒是凌厉了很多，难怪那两个随身的小书童打死也不敢进来，宁愿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卫陵君，我想跟你学处理后宫的事情，我看不太懂。”菖筠知道洛伊不是那种喜欢跟人客套的存在，除了对商娇外，跟谁都惜字如金，所以也不跟他瞎扯，直接说明了来意。
“帝卿，你要是没事儿干，养只鸟就好。”洛伊嘴里说得刻薄，手上翻阅奏折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我想为陛下尽一份力。”菖筠诚恳地盯着洛伊，可惜人家根本没正眼看他。
“宠物做什么事儿？别乱闹腾，就够了。”
后宫的事情，很多，很累，其实洛伊还真不愿意菖筠接手过来，免得到时候累病了，商娇还要瞎操心。他的冥儿，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乱操心。
“鹦鹉尚且还要学舌，这年头宠物也不好混啊。”菖筠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洛伊，大有一副“我非要看得你不好意思”的架势。
“帝卿还真是善辩。”
“谬赞。”淡淡两个字，却谦逊有礼，不卑不亢。
“这才是个帝卿该有的样子。”话说到这儿，洛伊总算放下了奏折，朝着菖筠勾了勾手指，“过来。”
菖筠小心的走上去，正想说话，就被洛伊捏住下颚将身子硬生生拉得往下弯了一段。
“生得这么漂亮，却又不想以色侍君，非要闹出许多曲折，你可真像文锺那个蠢货。”
透过菖筠绝色的眉眼，洛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文锺，那时候的他，长得可真英俊啊。比起菖筠的阴柔，文锺更多的，是一种独属于男子的英气。就算是天上的太阳，落在他旁边也会失了神采。
难怪显仁帝会那么爱他，爱了一生，一世，爱得自己连来到人界跟他争一争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痴痴地透过玄天镜，看着那个完美的女人因为感情渐渐衰老，渐渐虚弱，最后撒手而去。
“请不要侮辱我老师。”
“我很讨厌他，却也羡慕他，不管多任性，不管美与丑，他都可以得到全天下最好的，而且，什么也不用付出。”洛伊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怨毒无比，像无数只牙齿尖锐的蚂蚁，顺着耳廓钻进菖筠的大脑，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还要把她踩到泥土里面。这种人，活该寂寞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卫陵君，你认识显仁帝？”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他们的年纪相差太大，但菖筠一时间还是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洛伊对文先生的恨，不会来得没有根据，更不会只是简单的因为政见不合。能这般深入骨髓的，只有情。
“不认识，那种蠢货，谁认识谁倒霉。”洛伊微微吸气，很快就平复下了自己开始慢慢急促的呼吸，同时放开将菖筠下颚捏出一个红印子的手。
他才不认识什么蠢货显仁帝呢，他认识的，只有商娇，这个他一手呵护在掌心的小公主。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除了商雍和商启，这两个最大的变数。不过还好，他们两，很快都会不复存在了。
“你想把掌管后宫的权力拿回来？”洛伊冷冷地看着面色微红的菖筠。
“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经历过这次打击之后，支撑菖筠的最后一点信念也破碎了，他很需要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他不想当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因为他，远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优秀。
“好。”洛伊面色如常，眼里倒有了点欣慰，“来人，把我今天需要看的账册拿过来。”
“这么多！”菖筠看着面前这一大堆账册，脸都快沉得变了色。
“你除了要管后宫每天各项的开支，还有咱们女皇陛下一时兴起赏人的东西，送出去的礼物，办宴会的预算，哦，还有，她欠我的账每天也要算一遍利息的。”洛伊优雅地坐在位置上，连喝茶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欠打。
“等等，你妹妹给季凡买东西的账为什么记在这上面？”菖筠硬着头皮看了两页，马上就发现了问题。
“因为，她是陛下的近侍啊。她的一切支出，都是陛下的。”
“还有，为什么到处都节流，就俪宫一天的支出是别处的五倍。”当然，这个到处此处特指古榆阁。
“因为陛下吃得多。”洛伊这个锅，倒是甩得相当顺手。
“还有，你的利息也太高了吧？”在详细的数了好几遍本金和利息之后，菖筠基本已经肯定，商娇这辈子是还不起这笔钱了。难怪卫陵君这么嚣张，原来是大债主啊。
“我说过，是她要借的。”洛家的高利贷，要的就是你还不起，然后肉偿。
不过既然商娇已经把这辈子，外加未来的生生世世都卖给他了，那这笔钱无论还不还都没关系。
洛伊坚持要算，也只是想在跟商娇吵架的时候，多一个让她乖乖闭嘴，回来撒娇的本钱罢了。
“朕是不是没睡醒啊？”睡到中午才起床的商娇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书房，想拉上洛伊去吃午饭，却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奇怪的场景：洛伊跟菖筠一人坐在一张书案上，洛伊批奏折，菖筠看账本，时不时提出的问题，都会被以霸道不讲理著称的卫陵君冷冷地用几个字堵回去。
但即便如此，她坚持不懈的小帝卿也没有放弃找茬儿，那一遍又一遍打算盘的模样，看上去，倒还真是可爱得紧。
“陛下，你起床啦？”菖筠看着半脸没睡醒，半脸懵逼的商娇，突然勾唇笑了一下，吓得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你吃错药了？”
来俪宫，看账本，对自己笑，这可是菖筠最讨厌的三件事啊，要是这人现在再加一句“大爷，欢迎晚上来玩哦”，估计商娇当场就会叫人把这货当成妖精给收掉。
“我想，做不了状元无所谓，做个好帝卿也是一样的。”
“你开心就好。”商娇想了很久，居然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
因为看菖筠蠢蠢的模样，就算很有心，但想当个好帝卿也不太容易。
不过，他肯学，总是件好事。就是不知道洛伊愿不愿意亲身指导一下他的床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