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王城的护国军都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您看，是直接下毒，还是换个残忍点儿的法子？”
对于莲儿来说，近期以来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每天早上一打开门，便刚好对上老三那双跟绿豆一样小的眯眯眼。不过，很可惜，她今天的新生活注定又要这样开头了。
“你们清剿护国军的时候，这些人抵抗了吗？”莲儿一面像只还没睡醒的小猫一样打着哈欠，一面用带着层层水雾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三，眼里带了点儿不怀好意的好奇心。
“前面抵抗得蛮厉害的，还帮着护国军杀了我们不少人，不过，多杀几批出头鸟之后，这些人就安生了。”老三低着头想了片刻，然后如是说道。
“直接下毒好了，最近空气中的血腥味真是太浓了，简直让人吃个东西都吃得不安生。”在以前，需要隔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杀一次人的时候，莲儿对杀戮和鲜血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烈渴望，但最近杀得多了之后，却又滋生出了一种淡淡的厌烦与疲倦，似乎杀戮带来的也不全是快感，反而还有一种机械性的呆板。
果然，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过量啊。
“那，咱们要准备去下一座城池了。”
听见莲儿下令投毒，老三的心里立刻就计算出了下一座需要被攻破的城池，然后摸出揣在胸口的地图，在她面前展开，指了指紧靠王城的一小块儿地标：“这里，跟王城靠得比较近，守军什么的也比较薄弱，适合作为这次的目标。”
“这种事情，交给你就好。虽说这次的主帅是我，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不是那块料。最多也就你去抓两个探子过来，我帮你严刑逼供一下还成。”看了一眼南国密密麻麻的地图，莲儿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桌丰盛的肉食在慢慢飘走的画面。
心里顿时一阵苦涩，她的鸡腿啊，狗肉啊，肉包子啊，点心啊……都吃不到！真是太可怜了。
看这架势，她起码得在南国待个两三年，继续过这种天天喝粥外加啃干粮的穷逼日子，也不知道以后回了商国，自己还能不能吃得惯肉食。
“圣母，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莲儿边问话，边用一副“全天下就你事儿多”的眼神狠狠地瞪了老三一眼。
“联盟军进城都已经好几天了，身为主将，你是不是应该抽个空去和大家见见面，彼此交流一下感情？协调关系，稳定军心，是主帅最重要的责任之一。”
其实，老三是很想再补充一句“别整天就知道躲在客栈里逗你的小祭祀玩儿”的，但是为了不被莲儿回去打小报告再诬告一通，他还是相当没志气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就你找来的那群乌合之众，我连他们在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去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再跟他们一起跳场舞？”莲儿上次跳异族舞已经快跳吐了，自然不肯再去。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他们本来就不是咱们商国的军队，跟我们有所隔阂，你身为主将，若是再不好好展现一下我们商国的诚意和大国风度，会容易影响军心的。”见莲儿摆出一副“你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打死不去”的无赖模样，老三真是差点儿没忍住狠狠往她屁股上揣一脚的冲动。
“这次不跟他们一起跳舞了，就算要跳，也是我去，你在旁边看着，行了吧？”心有不甘地瞥了莲儿一眼之后，老三还是无奈的做出了让步。
“早这么说不就好啦。今天晚上举办宴会，让整个王城的百姓都活动起来，帮我们准备宴会需要的吃食，再找点儿漂亮姑娘来跳舞。就算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也要办出商国宴会的豪华奢侈。”
喜欢铺张浪费讲究排场，一直都是商国的特色，尤其钟爱各种宴会的商国贵族，一年之中，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在辗转参加各种宴会。
接受过各种奢靡洗礼的莲儿，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可以用来好好享受的好机会呢。
“圣母，南国没有舞女这一职业。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跳舞的？”准备吃食什么的，还好说，但在民风淳朴闭塞的南国找助兴舞女这种事情，对老三来说，那可真是件得头疼死的事儿。
“之前不是有两个波斯来的脱衣舞团吗？我记得当时他们神殿的祭祀还组团过去嫖娼来着呢。”许是先前就做好了功课的缘故，现在的莲儿完全就是一副有备无患的模样。
“都被那些将士给弄死了。”老三有些不忍地答道。
“下手也太狠了吧，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也没有。要不，让你们逮起来的那几个神女换上衣服上去跳？我看他们神殿的人平时开坛的时候，跳大神跳得挺不错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莲儿又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莲儿话音刚落，一直躺在软塌上看书的季凡就紧接着开了口：“神舞是不能乱跳的，你这是对整个南国宗教的侮辱。”
“你们国家都快没了，难道还会怕人侮辱？”
莲儿讥诮地冷笑了两下，然后抬手往老三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就这么做！”
“圣母，人家神殿已经够可怜了。”听见莲儿真打算干这种损事儿，老三不免有些可怜南国的神殿。
前几日还是高高在上，藐视万物的存在，却一转眼就被人烧成了残垣断壁，还连带着手底下的教徒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基本没几个活着逃出去的，可怜到这个份儿上，还要被逼着用祭祀时演绎的神舞来招待这些满手染血的刽子手，若是神殿的创办者泉下有知，估计得被气得活生生从棺材里爬出来。
莲儿朝着老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略一沉吟，便说出了一句让他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的话：“嗯，好像也是哦。那就送佛送到西，让她们跳脱衣舞吧。”
“圣母，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送佛送到西’不是这样用的，你平时少看点儿春宫图，多读读书行不行！洛平都比你有文化。”看到莲儿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老三真是暗暗的为她脸红。
这就是从小不学无术，就知道偷鸡摸狗的下场，一点儿文化也没有，活该被琴蛇嫌弃。
跟她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起码还会写诗呢。
听见老三让自己闲来没事儿多看书，自尊心受到伤害的莲儿不由得颇为不悦，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便一把推上了门。
要不是老三眼明手快，外加了解这位大小姐的尿性，躲避及时，估计本来就不小的鼻子就得肿得跟猪一样了。
“季凡，你在看什么？”莲儿气呼呼地走到季凡身边，伸手在他脸上调戏般地摸了一把，然后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书。
“诗三百。”
“这是讲什么的啊？”发现这上面的字跟自己平日里看的不太一样，莲儿不由得再往前凑了两下。
“一些对你而言附庸风雅，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季凡转过头轻轻扫了一眼莲儿探究的神色，一时间竟然心头无端一动，这人的脸，可真有迷惑性，看上去简直跟幼时的邻家小妹妹一般，着实可爱到了骨子里。一点儿也没有平日里飞扬跋扈，嚣张霸道惹人嫌的气势。
“那你说我要看书的话，看什么比较好？”莲儿伸手在他的书桌上翻了一遍，却都搞不懂这些一听名字就各种乱七八糟的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出去赌钱呢。
“看这本吧。”季凡挑了一本小巧的正方形手抄册递到莲儿手里，然后一脸真诚地对她说道：“要是有不认识的，就来问我。我教你。”
“这是什么东西？”莲儿一脸迷糊地把这本小册子打开，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可惜，这些字她很多都不认识，只是看起来有点儿眼熟罢了。
“这些字看起来好熟悉啊，似乎在哪儿见过。”
莲儿蹙着眉头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激动地对季凡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手底下的那些头牌，最喜欢写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来念给我听，好像这样我就会加钱似的。”
见季凡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嘴角不自觉往下沉，扯出一个鄙视的弧度，莲儿就觉得相当新奇，忙好奇地追问道：“这是什么书？”
“这是字典。”
季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后意味深长地朝她点了点头：“洛宁，你真的该多读点儿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