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能算是欺负,那是合理索取。难道你每天吃我的用我的,还想让我把你当大少爷一样供起来?”作为一个三观异于常人的存在,莲儿反正打死不肯承认她这样对季凡有什么问题,反而还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心里有问题,思想观念没有转变过来。
“不过,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太乖顺太沉默,反而没了意思。”莲儿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然后顺势将手指滑到他的下巴,做出一个撸猫的动作,“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猫,不喜欢狗的原因。男人嘛,就要跟小猫一样会炸毛才好玩儿。”
“我看你挺喜欢狗的,最近厨房里的狗肉就没停过。”在莲儿各种绞尽脑汁用自己那点本来就不多的词汇量装深沉的时候,季凡总是能够简单犀利的用短短一两句话让她整个破功。
“你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聊天绝缘体,装逼装到一半就被人打断的莲儿现在心情尤为不爽。
“以后,别这么小心翼翼的,你只要别表现得太放肆,看在兰儿姐姐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有一点你得给我记清楚,那就是绝对不能出卖我,要不然,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安生。”
看见季凡突然又变得沉默起来,莲儿心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落。比起他沉默寡言,眉头紧锁的伶仃模样,那个牙尖嘴利,时不时还要摔个东西的小祭祀似乎还显得挺可爱的。最起码会有让她靠近的吸引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周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我,可以给你提一个要求吗?”听见莲儿难得心平气和的对自己说话,季凡原本带着两分冷意的眸子倒是微微转暖了不少。不过却并没有要相信的打算。
别太放肆,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准确程度的词语。
她高兴的时候,自己就算把天给捅破,也只能算是一时顽劣。她不高兴的时候,恐怕自己只需要嘟个嘴,落在她眼里就是一种挑衅。
不过, 眼前似乎刚好有一件事情可以帮自己检测一下,在这位圣母大人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所谓的“别太放肆”。
“什么要求?”
环顾了一眼遍地横尸的街道,和那些举着火把正在杀人放火的士兵,季凡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跪到了莲儿脚下,抬起头有些试探性地问道:“你可以下令别再焚城了吗?若是心中有怨气久久不散,那你光杀人就好,何必要将整个王城一起毁掉呢?这里传承了数百年,每一寸地方都是珍贵的古迹,要是这般草草烧掉,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你们读书人是不是都那么事儿多啊?整天就知道瞎逼逼。”恨铁不成钢地一把将人从地上拽起来,莲儿嘴上虽然在骂骂咧咧,但却罕见的收住了手,没跟初相识的那时候一样,一大嘴巴子朝他脸上呼啦上去。
“刚开始,必须得杀鸡儆猴,把场面弄得大一点。等这些暴民学会乖乖听话,放弃抵抗之后,我会考虑留下这处破地方的。”
“生死当前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放弃抵抗。”
“要不,咱们打个赌?”提起自己的老本行,莲儿瞬间就来了兴趣,一双眸子贼兮兮的左顾右盼着,“若是这城里的人愿意主动投降,你就,嗯,就给我当马骑,怎么样?”
“不赌。”看了一眼莲儿猥琐的笑容,还残存了那么点儿智商的季凡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闷啊?”刚调动起来的积极性转眼就随风而散,莲儿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哼,真是既呆板又无趣,难怪兰儿要上赶着把这人往自己这里塞。感情是除了自己,别人都不会眼瞎的看上这块死木头吧。
“我本来就闷,你想找好玩儿的,回商国啊。”
莲儿被他气得口角发干,正想举手抽他一巴掌,又见他脸上掌痕未消,怕把人给打坏了脑袋,只能恶声恶气地冲着季凡怒斥了一句:“滚。”
“那我先回去了。”看够了眼前的红色场景,季凡也没打算在这儿多待,听见莲儿让他滚,便作势转过身就要走,但刚走了没两步,就被莲儿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是让你滚,不是让你走回去,真要想回客栈,那就给我滚回去。”
季凡惊异的看了一眼莲儿,见她面情严肃,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眼里不由得浮上了一层淡淡的怒色:“我不会。”
“那你就别想回去。”莲儿秀眉朝上微微一挑,语气中也多了两分凌厉,“留在这儿让人当成护国军一并杀了才好。”
“要不,你给我做个示范?”季凡低下头看了两眼自己的脚尖,然后突然抬起头冒了一句。
莲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竟无法抑制的笑了起来:“ 你有时候根闷油瓶似的,有时候却又可爱得紧。真是矛盾。”
“算了 ,今天就先饶了你,咱们回客栈吧。”看到季凡侧着脑袋还在冥思苦想要怎么做才能顺利的滚回去,莲儿就笑得险些直不起腰。先前刻意装出来的严厉语气,也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陛下醒了吗?”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渐变暗的天色,梅儿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担忧的神情,“这都第七日了,她怎么还在睡。”
“封穴之法的力道,对普通人来说实在难以承受,就算能勉强挨过去,也要大伤根本,不睡个十几日,根本恢复不了元气。”见梅儿眉头紧蹙,脸色难看,同样进不去的大医正也只能站在俪宫外面瞎摇头,“梅儿姑娘,回去吧,若是陛下醒过来,卫陵君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差。”
“他这哪儿是心情差啊,摆明了是在警告我滚远点儿,别在他面前瞎转悠。”看着俪宫里布下的层层阵法,和自己放进去飞不了几步就触发机关一命呜呼的小鸟,梅儿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主动将俪宫封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能霸道到这个份儿上的,天底下估计就他洛伊独一份儿了。难怪商娇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他还是不肯撤阵?”看见梅儿和大医正都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的不停往俪宫里张望,处理完事情之后姗姗来迟的商启和竹儿不免有些泄气。这都七天了,他还是不肯开门放他们进去看看陛下,真是把商娇当成他养的宠物了不成。
“撤什么阵啊,你看那儿,昨天门口还没有这样锋利的铁丝网呢,今天就重新拉了一张,他这是下了狠心,谁敢硬闯就要谁命。”瞥了一眼入门处那道又细又密,上面还闪烁着点点寒光的铁丝网,和地上蜿蜒复杂,不知道哪一块青砖石底下有暗格暗器的长道,梅儿的脸上就多了两分无奈。
“回吧。”连着来七天,却都被挡回去,这伙儿人对于洛伊的脾气已经见怪不怪,只消看一眼这院子里的布局,就知道这位大爷对他们有多不欢迎。
“那,帝卿煮的汤?”梅儿拎起手中的食盒惋惜地看了两眼,“又是老规矩?”
“不管怎样,他总是想帮陛下做点事的,那就骗骗他,别让人家觉得自己太没用。”想起菖筠每次想来俪宫,都会走到一半又灰溜溜的退回去,大医正心头就唏嘘不已。人家大小也是女皇明媒正娶回来的帝卿啊,怎么在宫里这日子过得,就跟个小受气包似的,平日里想回个家都得先派人给洛伊报备一声,也是够惨。
“关键是,他本来就没用啊。”虽然竹儿不是个喜欢毒舌的人,但是在铿锵有力的事实面前,她还是得承认,没用是帝卿最有辨识度的标签。
“你们这样,帝卿知道了会伤心的。因为女皇流产的事情,他可没少挨那些老臣的骂,尤其是文先生,更是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吓得他现在天天搁寝宫里躲着,连太学府都不敢去了。”
“他身为帝卿,却没行驶好照顾女皇的责任,陛下怀孕,他出去教书,现在出事了,不被骂死才怪。”对于菖筠的遭遇,商启虽然同情,但依旧还是想补一句“活该”。在其位不谋其职,那就注定得背黑锅。
在这件事情上,竹儿的意见倒是跟商启挺相悖的:“商启,话不能这么说,其实谁都知道女皇是卫陵君照顾的,但是卫陵君他们惹不起啊,所以只好把矛头对准了帝卿。”
“就洛伊那脾气,谁敢惹他啊,满朝的大臣里,就文先生一个人站出来跟他顶撞了两句,结果第二天就因为突发疾病卧床不起。那些老家伙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儿经得起他这样折腾。”
商启抱怨的话才刚说完,一道清冷的声音就透过门窗,从俪宫的卧室里传了出来:“吵死了,滚。”
“卫陵君似乎很不喜欢有人提到文先生啊。”发现每次提到“文先生”三个字,里面那位主子都会有很大反应,就连不甚了解他们之间关系的大医正,也看出了洛伊对文先生的敌意。
“他整天上朝参卫陵君一本,下朝参卫陵君一本,洛伊能喜欢他才怪了。”提起洛伊跟文先生之间的各种恩恩怨怨,越来越被商武同化梅儿立即来了兴趣,忙带着众人撤出了俪宫的范围,在花园里随便找个亭子一坐,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八卦吐槽。
以前面对这种场景,都会默默避开的竹儿,不知怎么的,今天也破天荒的来了兴趣,不仅没扭头就走,反而还主动找了个好位置,仔细地聆听起了文先生笔下的“卫陵君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