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人爱,也是一种幸福,可惜这种幸福你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一句寡人,已经注定了你会一辈子孤家寡人,一辈子寂寞无依。”仇恨地盯着商娇,夏桀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此刻找到了一个爆发点。
“你今天话格外多啊,是因为她的祭日快到了吗?放心,今年朕会给你时间去拜祭她,但只能在尚阳城里。”兄弟惨死,亲弟弟重伤,亡妻祭日临近又无法拜祭,母国即将消亡,这么多个包袱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早就已经把他压得濒临崩溃,否则他今天也不会突然对莲儿出手,想方设法但求一死。
“你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吗?要不是你们商国,她根本就不会死。”夏桀向来沉稳,波澜不惊,唯独亡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提起,都令他痛彻心扉。
夏桀的亡妻,也是夏国的一名勇将,他们夫妻二人心意相通,配合默契,一起戍守边关多年,让商国军队闻风丧胆。当时的摄政王为了逐步蚕食夏国,竟想出了一招狠毒的暗杀计,他买通了军医,让军医给他们传递喜报,说是他亡妻怀上了身孕。夏桀当即大喜,为了让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夏桀令人将妻子送去环境优越的后方安心养胎,却不料摄政王早已收买了一群夏国恶霸,指使他们劫了夫人,将她活生生的砍成碎片,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夏桀当时正在和商武打仗,听到妻子被劫,生死未卜的消息,顿时心如刀割,却又不能立即抽身离去,只能悲愤的抵挡着商国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等他打完仗赶到案发现场,妻子的尸体已经被豺狼分而食之,除了几片衣帛,再无他物。可就连那两块衣帛,商国都不愿意留给他,被俘之后,自作主张的商启给他换了一身商国服饰,将他送到了商娇的床上,而里侧绣着那几片碎布的战袍,却被他随意丢弃,再也没见过。
“打仗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总要有人去死,今天死的是你妻子,明天可能就是朕的启王。若非商武自断一臂,三年前商启就死在你手里了。所以你的切肤之痛,朕感同身受。”
“你懂什么?”夏桀的眼神充满了鄙夷,“战死沙场,是我们军人的骄傲,可被人算计死,却是一种奇耻大辱。她一生用性命保家卫国,到头来竟然死在自己的同胞手上,尸骨无存,你们商国人敢不敢做得再绝点儿。”
“朕从来不觉得战死沙场是一种荣耀!”商娇静静的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朕一直希望自己派出去的每一个将士都可以平平安安的从战场上归来,因为你们没有资格,用家人的幸福去成全自己所谓的正义。朕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牺牲了很多人,每次看到他们的家人因为失去血亲痛不欲生,看到妻子思念夫君,看到儿女哭喊叫父,看到白发老人扑在棺材上哭天喊地血泪直流,朕的悲伤,并不会逊色于他们。夏桀,平安回家,才是你们军人最大的荣誉。”
“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夏桀一时有些愕然。
他身为战士,自然向往马革裹尸的豪情,但商娇说得对,每一个烈士的背后都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和一群撕心裂肺的亲人,他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牺牲,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嚎啕大哭,那哭声像是有魔力一般如影随形,让他每次下令的时候都会心悸手抖,生怕自己的决定有任何问题,会白白牺牲将士的生命。
“夏桀,朕说这些,是因为朕和你一样,把将士的性命看得跟自己一样重。商国是朕的家,所有的商国子民都是朕的孩子,朕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做出无谓的牺牲,因为他们的命要留着征讨各国,为朕一统天下。所以,朕希望你能和朕合作,咱们俩下一盘双赢的棋,如何?”商娇的目光炯炯有神,眼神诚恳而真挚,这个人显得稳重平和,全然没有先前纨绔不羁的样子。
“一统天下,你的白日梦做得还真挺远。”听见商娇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宣称她要统一各国,夏桀不禁嗤以鼻之。商国国力虽强,但兵力有限,凝聚力也不高,人才更是凋零。自从商娇和摄政王为了一己私欲屠灭了启王府之后,一大批有本事的将领便看透一切,要么出家要么隐居,还有人投靠别国。现今商国能堪重用的,也就商武和韩元两位大将军,还有商启这个跟他王兄完全不在同一层次的史上最弱启王。自己的位置都坐得不稳,就想一统天下,这位商皇果然年轻,跟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凭着性子胡来。
“哈哈,没想到你戎马多年,胆子却越来越小。”商娇爽朗地长笑了两声,“人活着最大的乐趣,不就是挑战吗?不尽力一搏,可是会后悔的。朕动手之前,也没想到过能全歼你们的十万大军啊。”
十万大军,这一直是夏桀心中的一根刺,此刻又被商娇提及,这人的脸色刹那阴沉如水,嘴巴微张,眼瞧着就要下逐客令。
“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要明白,害死他们的不是朕,是你们夏王。若不是他利欲熏心,识人不明,干出这样鲁莽的事情,这十万大军不会死,夏国也不会亡。朕虽双手染血,却也只是为了自我保全罢了。”商娇说得颇为委屈。
“你到底想要什么,商国的女皇陛下?”
“你觉得朕要什么?”
看着商娇一会儿装深情一会儿洗白,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的夏桀冷冷一笑,脸色更加倨傲:“要我这条命,随你,要我这个人也随你,唯独要我为你卖命是妄想。”
“夏桀,朕养了你两年,这两年里你喝的药,吃的辟谷丹,砸坏的东西,都够朕重新养十个男宠了。这般的深情厚谊,你就不考虑肉偿朕一下?”伸手放肆地挑起夏桀的下颚,商娇迎着他的怒目继续调侃道,“不过你的容貌距离以色侍君太遥远了,所以还是换种肉偿方式吧。你为朕攻城陷池,打下一个国家算你还一个月债,等你什么时候替朕攻克了二十四个国家,朕就还你自由如何?”
“那你还是把我困死吧。”夏桀的火气越发高涨。
抑制内力的药是他主动要喝的吗?绝食吃辟谷丹是他想要的吗?这个混蛋要是不隔三差五来气他,吃他豆腐,他这么有涵养的人会随便砸东西?如今所得的一切皆非他所愿,都是这个霸道又记仇的混蛋强加给他的,最后却要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让他肉偿,商娇还能再无耻一点吗?而且肉偿就算了,条件还开得这么苛刻,一个国家才抵一个月的帐,这个混蛋以为他吃的是什么?二十四个国家,就算都是小国也得打个好几十年,商娇这样狮子大张口,明摆着就是想让他当免费劳动力,一辈子不放过他。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厚颜无耻。
“不不不,就算你不愿意替朕打仗,朕也会找到让你还债的方法,你身材挺好,体力又持久,不去混青楼真是浪费了,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朕相信尚阳城无论男女,都会争先恐后备上厚礼前来一睹军神风采。绝对不会比你打仗赚得少,还安全,怎么样?”商娇越说越大胆,竟然直接伸手扯开了夏桀的衣服,一双秀眸火辣辣地在他挺拔壮硕的躯体上上下游走。
“商娇,你这个狗日的。”要不是才解完毒浑身无力,手上的伤口又痛得要命,夏桀真想坐起来掐死在他面前笑得一脸奸商样的商娇。商国贵族荒淫无度,手段残忍,滥用刑具,行为变态之名他早有耳闻,尚阳城每年被活活折磨死的奴隶男宠更是多不胜数,让他去接客,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他。
“你们夏国骂人是不是都那么粗鄙啊?一点儿也不文明。”想到夏汪骂人也是开口狗日的闭口你先人,商娇不禁摇了摇头,“这种民风野蛮的蛮夷之地,就该让朕赶紧收复,好好教化教化你们,免得你们继续这样野蛮下去,早晚回归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
“什么叫收复!商娇你要不要脸!”夏桀真是快被商娇气疯了,就算她要打夏国也得等到冬天,能不能完全打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现在的夏国跟她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这女人哪儿来的脸说收复。
“夏国在朕心里早就是我商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商娇贼兮兮地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璀璨。
夏桀简直不知道该跟这种无耻到极点的流氓说什么。有钱有权脸皮厚还腹黑,动不动就使个美人计勾搭外援,商国这一届的新皇,的确是个人才,真是一点儿活路也不给别国留啊。
“商娇,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必须承认你是个干大事的人。若你是个明君,就别再把我困在宫里,免得被人说你睚眦必报,损了自己一世英名。我知道你放不下我重伤你的事情,只要你肯给我个痛快,我愿意自尽请罪。”
“原来朕是干大事的人啊?好,以后你就改名叫大事吧。”商娇得意的挑了挑眉,脸上堆满了坏笑。插科打诨,调戏轻薄,这些都是她最喜欢干,也是干得最好的,夏桀虽聪明,却也死板,平日里连玩笑都很少和人开,蓦然听见她这样大尺度的取笑,夏桀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想伸手拿枕头朝她砸过去,却扯动了手上的伤口,疼得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