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轻扣两下书房的大门,一声茶杯着地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滚进来。”商娇低声吼道。
“郡主,还气着呢?”抬头望了一眼连奏折都拿倒了的商娇,梅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是他们精明沉着的太郡大人吗?
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关心则乱成这个地步?
“他醒了?”看见梅儿的表情不带惊慌,预料到菖筠那里的情况应该不错,商娇的脸色才终于放晴了一点儿。
“郡主,驸马人虽然醒了,但是性子却又上来了,挣扎着不肯上床休息,怎么劝都不听。”
“不肯上床?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奴婢在地上铺了被子,让驸马先在那上面休息一会儿,郡主,要不要给驸马换张床?”梅儿帮商娇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问道。
“嫌本宫的床恶心?哼,那就叫他恶心个够!”重重的哼了一声,商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是转念一想,商娇又觉得无奈。
那人的脾气出了名的倔强,要是自己不给他换床,说不定他真的就只睡地上。罢了,他那样的身子,怎么受得起寒气的侵蚀呢。
“给他换一张檀木大床,然后把铺盖帏里里外外全部换成新的。对了,正室的床也给换了,尽量换成素雅一点的颜色。”
看到商娇让步,梅儿禁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看来郡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管怎么生气,都舍不得委屈了驸马。
“笑什么呢?”商娇不悦的瞪了梅儿一眼。
“奴婢笑郡主学会心疼人了,您疼驸马啊,可真是疼到骨子里了。”梅儿笑盈盈的答道。
“就你贫。让小厨房准备一碗百合粥,本宫亲自给他送去。”商娇被梅儿这样一说,竟也有些脸红。
她出身尊贵,一直唯我独尊,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别人讨好她都来不及,哪儿轮得上被她怜惜。
菖筠,算是第一个让她肯花心思讨好心疼的对象了。虽然这“心疼”的方法在常人看来的确有些变态。
“郡主,驸马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你确定还要去刺激他?”梅儿真是为菖筠捏了一把冷汗。
驸马倔犟,郡主暴躁。这样的两个人凑到一块儿,简直就是狗见羊,能安生才怪了。
“本宫要是不去刺激他,自己心里就得憋着难受。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他炸毛去吧。”
虽然换了新的床和铺盖,但是菖筠还是生不起一点儿上床休息的念头。梅儿无奈至极,又不敢对他用强,把他绑到床上,只能叫人搬了一个软塌进来,放置在床边,让菖筠躺在上面看看窗外的风景,也算是换换气。
软塌放置在南面的窗户边,从这里往外看,院落内暗卫和侍卫的位置都非常清楚。
菖筠细细的数了一下,竟然足足有六七十人,这还是定点监视的,五十人一队的巡逻队更是片刻不停,随时都在院子里走动。
看来的确如商娇所言,没有她的首肯,就是一只麻雀,也飞不出摄政王府。
可笑他还傻傻的相信,有人能帮助他离开这里。定下那些白痴到极点的计划。
自己蠢成这个样子,就活该被商娇骗,被商娇嘲笑。
这样一想,菖筠心里顿生悲凉,他本是七尺男儿,就算没有雄心壮志,也向往快意潇洒。
如今却被困在这铁桶之内,成了人家的掌中玩物,华丽的笼中雀,真是悲凉至极。
可能是接着被商娇折腾了两次,他原本就不怎样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总感觉腰酸背痛,全身乏力,随时都昏昏欲睡。可是只要他闭上眼睛,刚才发生的一切就会立刻重新浮现。让他又气又羞,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若是被商娇那个禽兽给强上了,他还能当被疯狗咬了一口,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是,明明是自己挑逗她的,也是自己曲意迎合的,他甚至,甚至连反抗和拒绝都没有!这样自甘堕落的他,和青楼小官有什么区别?
“菖筠,好点儿吗?”不知何时,菖筠端着一碗百合粥进了房内,几步走到软榻边,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床都给你换了,干嘛不上去躺着?床边风大,你瞧瞧,把你的小脸都吹凉了。”
听了商娇温柔的问候,菖筠心里暗暗冷笑。连回答的口水准不准备浪费。
“回床上去躺着,老在这儿看什么?你逃不掉的。”看见菖筠一直紧盯着外面卫士的岗位,商娇误以为菖筠又想逃跑,语气也有些不客气。
“我知道。”菖筠收回目光,眼睛缓缓闭上,不愿再看商娇。
“你要是没力气,本宫抱你回去。”商娇说着就伸手往菖筠的腰上揽,她的动作不出意外地引起竹榻上的人一阵颤抖。
菖筠睁开眼,满眼都是厌恶和抗拒。但这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只会刺激商娇的决心。
商娇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菖筠的体型保持得非常好,原本就很纤细,在王府的两年又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清减了很多。虽然前面长了几斤肉,却只是杯水车薪,并没有多大作用,抱起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商娇居然感觉不到任何体重。
把菖筠抱到温暖的床上,为他拉上被子,商娇坐在窗边,深情的注视着这个人,暴躁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
这个男人啊,就是有一种魔力,不管商娇有多烦闷多暴躁,只要看到他,心就静了,气儿也消了,无端的就开心。
“还没吃晚膳吧,本宫给你带了百合粥,喝一碗吧。”商娇温柔的开口道。
将眼神投向别处,菖筠无声地拒绝着。
“老这样饿着也不是事儿啊,你身子不太好。”商娇盛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神情很是期待,“别闹啊,乖,来张嘴。”
“我的身子还不错,能撑到你玩腻再死。太郡大人不用为菖筠操心。”冷冷的回绝着商娇的好意,菖筠的语言句句带刺,“还是太郡大人想到了什么更好玩儿的游戏,想在菖筠身上实验一番?不必这么费心思了,直接来吧。”
一把扯开自己的腰带,菖筠的表情已经冷漠到了极点,似乎在他面前的不是商娇,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左一句‘太郡大人’,右一句‘太郡大人’,你已经连声郡主都不愿意叫了?和本宫把界线画得挺分明的啊。”商娇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菖筠磨光。
自己算计他是不对,可若不是这人心心念念都想逃离这里,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上当。自己对他,一直惯着宠着,没有半分对不起,凭什么菖筠就是不能念她点好,巴不得把她甩得远远的,老死不再相见?
“菖筠,本宫算计了你,但你也在算计本宫,你失了尊严,本宫也放了你全家,咱们应该算是扯平了吧?”商娇强忍着怒火说道,“别跟本宫闹了,乖乖把粥喝了,本宫带你出去走走。今天外面有出精彩的好戏呢。”
“扯平?放我父亲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利用完我还能顺道占个便宜,太郡大人你有损失吗?何必一会儿红脸一会儿白脸,把好人恶人都做遍了?”菖筠讥讽道,“至于你说的好戏,不过是些杀人用刑的勾当。菖筠不才,却还留有两分人性。请恕我欣赏不来太郡大人的好戏。”
被菖筠顶撞的商娇气急败坏,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打得他左脸一片通红。
商娇想伸手去抚摸菖筠微微泛肿的脸颊,却被他拿手搁开。
“别碰我。打够了吗太郡大人,如果没打够,这边也来上一巴掌吧。”
“哦,不对,您说过,我也就这张脸值点钱,打坏了可就亏大了,那要不要把我专用的鞭子拿过来,估计一百鞭子足够您出气了吧?”
比起刚才的沉默不语,菖筠话多了,身上带的刺也多了。
先前那个为了家人平安,被内疚缠绕的稍微学乖的少年,又变回了曾经的样子,那个商娇最不喜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