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奴婢最近套了好几个武官的话,女皇的确有所动作,还秘密的从自己的封地调了一批军士进城,应该是害怕废黜的诏书下来以后您和她拼个鱼死网破。所以调派人手,稳定局面。”先前杀人的那个大美人儿突然出现在商娇的书房内室,恭敬地将自己近日来的调查结果和盘托出,“除此之外奴婢还掌握了一个重要线索,那份诏书确实在大学士手里。”
“哦,果真是他。这就麻烦了。”商启听到诏书真在大学士手里,不由得为商娇暗自头疼,才睡了人家儿子就要严刑逼供老子,商娇真是把红脸白脸都唱遍了。要是让菖筠知道,非得把摄政王府的房檐拆了不可。
“有什么好麻烦的?只要找准弱点,就算是大学士,本宫也可以让他乖乖的为本宫所用。”商娇将头转向了一边狂吃糕点的莲儿,轻声问道,“莲儿,你来给本宫出个主意,怎么样才能从大学士手里骗出那份诏书。”
“何必要骗呢?郡主。”莲儿一口吞下整个马蹄糕,还念念不舍的舔了舔手指,“奴婢有办法让大学士心甘情愿地把那份诏书交给你。但是这么做死的人就有点多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女皇的人就是本宫的敌人,死不足惜。”对于人命,商娇向来不放在心上,这倒不是因为她冷血,而是她很清楚,有时候牺牲一小部分人,往往会换来大多数人的平安。
“郡主,做掉女皇的所有军队,换用我们的人,然后演一出女皇病逝的好戏,奴婢相信大学士一定会忠心耿耿地捧着诏书,带着军队前来宣召。到时您只需要扣下诏书,除掉上面的储君,不就一劳永逸了吗?”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在莲儿的嘴里,简直就像是萝卜白菜一样平常。
商娇细细推敲着莲儿说的每一个字,不禁哂笑出声。看来自己的确是被大学士和菖筠的关系影响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还没有一个奴婢反应快。真是丢人。
“竹儿,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商启去办,本宫要兰儿名单上出现过的那些人,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郡主,不用再争取一下吗?”一下子要屠杀近万名将士,商启终是有些不忍。尤其女皇的心腹武将很多都是当年启王府的老人,在王兄死后对自甘堕落不言报仇的自己心灰意冷,才通过大学士的引荐转投女皇麾下,等着为启王府报仇的一天。
商娇也知道,这对于商启而言很尴尬,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摄政王一脉的兵力被父王带走了十分之八,剩下的又分布在各个封地,她的兵力短期之内根本无法凝聚到一起,所以现在自己能仰仗的只有商启的铁卫军。
“如今的形式险峻,本宫不能冒任何危险。”
“我知道了。”沉默了许久,商启叹了口气,吐出了无比沉重的四个字。
“郡主,明明是我提的建议,为什么不让我负责。”感觉自己劳动果实被窃取的莲儿不满的哇哇大叫起来。
“你的性子太飘,这种需要耐心的事情还是交给竹儿去做吧。”商娇把面前的甜点推到莲儿面前,“你啊就乖乖留在府里吃点心,本宫会派人出去给你寻找商国最好的白案师傅。”
“郡主你偏心。“莲儿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我不要点心,我要和启王一起去出任务。“
“没得商量。”商娇蓦然提高了声音。
“哼。”莲儿委屈的转过身,忿忿不平地盯着雪白的墙壁,锋利的眼神简直快把墙壁剜出窟窿。
“你们两个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就行动,迟则生变。本宫也要安排人收网了。”商娇瞥了莲儿一眼,对商启和竹儿说道。
“是。”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退出了内室,留下莲儿和商娇独处。
“还在生气?”商娇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过来坐吧,本宫有话跟你说。”
“郡主又要让莲儿做什么?端茶递水还是帮你骗驸马?我也只有这么点作用了。”莲儿苦着小脸坐到商娇身边,语气里全是不满。
“本宫不让你去是因为这很危险,乖乖留在本宫身边不好吗?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本宫拿什么跟你哥哥交代?”向来暴躁的商娇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下属,不仅没有任何责罚,反而充满了温柔,“你要是嫌日子平淡没有乐子,本宫会给你安排一些事情让你打发时间。打听情报和杀人放火是兰儿跟竹儿的事情,你别跟着瞎掺和。”
“我当初跟郡主回来,就是想成为郡主的利刃,为您铲平障碍。我知道自己的天赋不高,所以一直努力习武钻研用毒,想要做您最好的那把匕首。郡主,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自己的。”
商娇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跟她哥哥一样执着的姑娘,却生不出拒绝她的勇气。
因为她在莲儿的眼里看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倔强,要是不能成为自己的利刃,她宁可选择死亡。这就是他们家族的倔强。对于这对牺牲了一切只为换取摄政王府繁荣兴盛,换取自己地位稳固的兄妹,商娇除了敬佩,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帮助大学士逃跑,而且不能引起他的怀疑。能做到吗?”
“我用生命担保!”终于接到一个像样的任务,莲儿整个人兴奋得连瞳孔都放大了,生怕商娇会反悔。
“对了,本宫明天要回寝宫,你要是能让驸马变得听话一点,本宫会更开心的。”商娇从怀里摸出特意为莲儿挑选的项链,含着笑为她带上,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郡主你就等着吧。”莲儿的嘴角微扬起一抹邪气的浅笑,俨然胜券在握。
自从那日被商娇从地牢抱回来,菖筠基本就没离开过寝宫,每天被一层又一层的暗哨和侍从跟着盯着,一言一行都被记录成册,交给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查阅,连梦中脱口而出的梦话都不能幸免。
再加上商娇生日那天发生的事情,菖筠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完全绝望。
每天不愿看书,不愿抚琴,睡醒之后就坐在窗边,惆怅的盯着远方发呆,目光却永远没有焦点。
“驸马该用晚膳了。”才从商娇那里回来的莲儿端着餐盘走进了房间,看见菖筠正打量着一副狩猎图发呆,知道他是被闷着了,便放下餐盘,低声问道,“驸马,你是不是想出去走走?要不然奴婢去求求郡主?“
“不用了,出不去的。”菖筠羡慕地抚摸着那副画,那里面画的,是菖筠以前最喜欢去避暑的地方。带着两个书童和商悦,一起住在半山腰,吟诗作对。他弹琴,商悦和曲儿,趁着天未亮出去采点野菜,做两盘尚阳城内吃不到的佳肴,小酌两杯之后借着酒意,玩点儿投壶猜谜的风雅游戏。
那,才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无拘无束,快意潇洒。
可现在,他却只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主人的命令,连寝宫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