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在上游,说下游的小羊把他们的水源弄脏了。
难不成狼不知道水是自上而下流的?
不,狼只是懒得再找个借口罢了。
北魏来求药,不说镇国公府,就是皇上也能怼回去:“若是圣药那么可得,朕的父皇也不会过世了。”
谁知这个北魏使臣倒是比上次求亲的那个更有水平了,张口就挑拨:“臣虽然在北魏,也听说大圣僧跟镇国公府交好。”
他一说这句话,朝廷里头有不少人都皱眉。
镇国公更不是傻子。
不过他倒不至于就因为这一句跟人顶起来,可他能忍,他儿子不能忍,歪头看向北魏使臣,目光冷凝:“阁下是什么意思?”
北魏使臣笑:“世子爷觉得在下是什么意思,那就什么意思。听说镇国公府里头的圣女是大圣僧教导的,大圣僧圆寂后,也是圣女帮着处理的身后事……”
皇上到底比陈晨虚长了几岁,抬手制止了陈晨的躁 动,沉稳道:“使者既然知道圣女,那就还请慎言,圣女不仅是我陈国郡主,更是朕的皇妹,是我皇家血脉。”
北魏使者方才不说了,不过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原本也不需要即刻见到效果,只要说出来,就像将种子种到地里,再稍微浇点水就能自己发芽。
下了朝,镇国公教育自家不成器的世子:“他那是找借口,就怕我们不接他的话呢,可你偏去接了,要不是你是我亲儿子,我以为那使者给你钱提前收买了你呢。”
陈晨不满:“爹你怎么说话,我也是给人当老子的人了,将来说不定还要给人当岳父,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家,说自己的闺女,我能忍着,那还是一个人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恨不能咬了舌头。
他爹,镇国公,正冷冷的看着他,满脸的“老子不是人”?
良久,镇国公才说一句:“我有点知道大圣僧当初的意思了。”
陈晨本来想闭紧嘴,可是他好奇心大,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遇到讲理的讲理,遇到不讲理的,也不用废话,直接打。”
陈晨心道,您这是想打我,还是想把北魏使者一起打了?
北魏使者这次来了并不打算轻易就走,过了几日,风驰那边传来消息,说北魏有异动,而越见笙那边的消息却传不过来了。
陈国这两年倒是慢慢缓过元气来了,虽然不愿意开战,却也不惧怕开战。
镇国公并没有可以隐瞒,陈郡很快的就知道了。
她在用兵打仗上毫无天分,又不愿意问一些蠢问题,就支使陈末去旁听镇国公跟将领们开的军事会议,叫他把大家发愁的事都记下来。
镇国公频频召集将领,也是给北魏使者看的,要把实力展示一下,告诉北魏,陈国并不怕事。
因着这种紧张,这个年又过的不算太好。
陈郡还带着人去了一趟河州。
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厚厚的本子,直接给了父亲。
镇国公打开一看,顿时惊异:“你竟然建了这么多储草站?这,真有上头写的那么多?”
陈郡点头:“是,现在因为天寒无草,所以储备的不算丰厚呢,其实十一月底,那时候应是现在的三倍……”
陈煜大惊,他早年身经百战,自然对于战中粮草消耗做到心中有数,而现在所忧虑的,无非也是粮草,甚至决定战役失败还是成功的,也是粮草,如果陈郡没有记错,那他手中的册子中记载的分量应该足够军马三个月之用:“你没有记错,其实现在的这个量……”张口就要说其实这些已经够了。
陈郡笑着点头:“我没有记错,今年春来早,草已经有些返青了,其实让马吃,当然是青草更好,我准备这些,本意是想给牛羊吃的,牛能耕地,能拉车,比马好养,羊则养好可以卖钱,可以挤奶,说起来,百姓养牛羊,获利要比马多的。”
陈煜现在哪里有心情管牛羊啊,这要是有了这些草料,他剩下仅需要操心兵士们吃的粮食就——,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
陈郡笑,伸手把背在后头的手拿出来,手上霍然是另一本册子。
陈煜顾不得说话,略带激动的站起来双手去接。
“这些粮食都是前年的燕地的陈粮,价格比去年的新粮要便宜三成。”她买粮其实还真不是为了打仗,毕竟大圣僧也没跟她说过这个,买粮是因为她想将岑米继续留作粮种,这样在陈国的种植面积几乎能够占起现在陈国所有的耕地……
陈国实在是地广人稀,也该增加增加人数了,要想增加人口,那必须得给这些增加的人口足够的口粮。
去年河州府也算丰收,卖的东西多了,换回钱来,陈郡也不稀罕,听说方先生为了前年的陈粮犯愁,她也正好想向他表明一下自己的愧疚,就把钱给了他,叫他收购陈粮——幸亏是陈粮,而不是霉米。
陈郡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庆幸。
粮食这种东西,容易存储,也不容易存储,天气一受潮,发霉了那就浪费了,所以燕国粮仓都是进新米,出旧粮,年年如此,那旧粮从粮库里头挪出来,或者发了俸禄,或者流入市场,但只要年景过的去,谁又稀罕吃陈的?到底要剩下许多卖不出去。
方先生得知她要陈粮,简直就跟怕她反悔一样,用最十万火急的速度运了过来。
陈郡让人晒了,然后存在大瓮里头,又封了口,在粮仓养了数猫。
“我也没想到,竟然买到这么多粮食,原本想着,若是人吃不了,就养马,说不定能养一些好马……”
陈煜大大松一口气,笑道:“你娘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怕你害怕血腥,不叫我跟你说有可能开战的事,我今儿见你,方才放下心来,好,不愧是我陈家血脉。”
陈郡笑着摸头,她本来无意当这个圣女,就更不希望人家将她看成圣母了。
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要战便战,她从来也不觉得战争是不对的,是错误的。
哪里又少得了争斗呢?
就是那些域外的星球,还经常发生碰撞,动不动就消失毁灭。
见陈郡不仅心里有所准备,还几乎是解决了陈国后顾之忧,陈煜干脆就同她说起话来:“准备我们是这样准备着,可要是真开战,估计也不会现在,北魏那边今年比我们这边冷,风驰传回信来,他们百姓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你当为何,原来这个独孤峻不仅好战,还好侵吞财物,竟是个貔貅出身,只进不出的。”
见父亲有心多说一些,陈郡连忙道:“那阿爹以为要是开战,会在几月,我们这边胜负之数呢?”
陈煜刚要张口,突然顿住,看着陈郡浅笑:“你以为呢?”
陈郡自然也是想过的,但她又不能抓来了个人就告诉人家她很喜欢打仗,便也无人可以商议,只肚子里头瞎捉摸:“我说说自己的想法,阿爹可不许笑话我。”
她眉眼生动起来,便有了小儿女的娇嗔,陈煜还是头一次听到女儿撒娇,心头一动,连忙使劲点头:“你说。”
“北魏既然来求药,那就是说北魏皇帝真有些不好了,可我听说北魏皇帝有心叫独孤峻继位,那独孤峻今年也不过十四岁吧,就算十四岁是成年人,可他顶上的哥哥们也不弱,所以北魏里头其实是有些混乱的,不过就算里头混乱,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万一北魏皇帝让他的大儿子们来进攻陈国,而他趁机拱自己的小儿子继位,到时候,那些皇子们怕腹背受敌,说不定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