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听的慢慢点头,陈郡所说,他也跟属下的将领们商量过,不过大家都表示“好久没松松筋骨了”,竟是一个个兴致勃勃想打仗的意思。
陈煜历经战火,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
喜欢和平的人自然不喜欢战斗,可有些人天生的就喜欢在马上奔驰,在战场上厮杀,释放骨血里头的凶性而不会被人评为残暴不仁。
上兵伐谋很好,不过北魏要是想打,陈国这边绝对不惧。
陈郡理解父兄们的想法,本来么,她也觉得打人很爽……
说起打人,她现在就想狠狠的捶林兆和一顿。
她真的是尽量将他往好处想了,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听见放的口气,竟然老是在晟哥儿面前说些酸不溜丢的话——
算上今年,她已经攒了四个月的时间可以陪晟哥儿,要是他依旧支支吾吾,那她也不会再同他客气,直接把晟哥儿接来再说,反正是他先不守约定的。
陈郡对了林兆和是一肚子怒火,燕皇对了风驰更是。
“谁会在冬天打仗?叫他回来看朕一眼竟然不能,朕都跑到边界了!王八蛋,兔崽子!”
来福听见燕皇来来回回的骂人,忙把脖子往后缩,恨不能缩成只乌龟。
燕皇骂了一通,心情略好点,阴森森的喊来福:“平日里头鬼主意多,还不给朕想想办法?”
来福很想说一句,燕国也有不少貌美的男人,可皇上平日里头根本表现的就不喜欢男人好吧?!来福很怕找了人来,他脑袋搬家。
来福只好磨磨蹭蹭的道:“皇上说的是,叫奴才说,不如先把风驰将军骗回来,到时候他已经回来了,能见着皇上,就算知道上当,估计也不会生气了。”
“怎么骗?死家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
“奴才想想,呃,不知风驰将军在燕国可有什么着紧的……”
燕皇一拍桌子:“有了,就说朕要发兵大陈。”
来福差点下跪:“皇,皇上,您要发兵,什么理由呢?”总不能说是因为风驰辜负了皇上深情吧?到时候可就遭到全天下嗤笑了。
其实来福的本意是叫燕皇装个病什么的,但这话他真没脸直接说。
再说燕皇虽然混不吝,可到底是皇上,这病什么的事也万万不该从他一个奴才嘴里说出来的,没得以后叫人抓住把柄,说诅咒皇上。
谁承想,燕皇还没病,来福睡了一觉却觉得头重脚轻了,只得告假,让旁人顶上。
这个旁人也是个擅长钻营的小太监,听见燕皇嘀咕,他灵机一动,在燕皇到来之前,假装跟另一个小太监道:“来福公公莫不是装病去吃好吃的了吧?”
燕皇仿佛被“装病”这个词一下子击中天灵盖,他急匆匆的走了,很快的写了封信,命人给风驰送去。
三月里头尚有些春寒料峭,风驰风尘仆仆而来。
彼时北魏皇帝有意结亲越家,想替独孤峻娶了越见笙。
越见笙死活不肯,她爹娘也疼她,便在北魏皇帝开口之前,大张旗鼓的说已经同陈国宋氏定了娃娃亲。
又怕夜长梦多,匆匆将越见笙送到了陈国。
陈郡便是跟着母亲回建州,给越见笙当娘家人。大宋氏也带着上官云去了建州。
北魏便是这时候突然发难。
建州离的北境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听到北魏打过来的消息,众人都有些蒙圈。
本来上官云过来,陈郡早就将当初的事撇开的差不多了,见了他也没多少尴尬跟不自在,可上官云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放下,匆匆见礼之后,就离开了。
听说北魏打过来,外祖父便要让大宋氏赶紧回西楚,宋氏跟陈郡也赶紧回京都,这一安排,却发现上官云不见了。
大宋氏一下子慌了神。
她本来不想回娘家,可上官云总是说北魏如此逼迫大陈,是有上官钰儿嫁入北魏的缘故,且他把这缘故竟然背负在自己身上,精神压力日渐增大,几乎有走火入魔的癫狂样。
大宋氏哪里能够不害怕呢,连忙说带他出来散散。
谁知上官云又对陈郡避不见面。
其实大宋氏也是重提旧事,想继续说上官云跟陈郡的婚事,不过被宋氏三言两语的拒绝了:“他们俩个是表兄妹,阮阮一直将他当成兄长尊重,亲事就不必提了。”
大宋氏几乎要跟宋氏撕破脸,好在俩人是嫡亲的姊妹,彼此说几句难听的话,还是要照旧来往。
上官云的确是走火入魔之势,他一得到北魏进犯的消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陈国人,就带了长清长明去了北境。
风驰离开之前,也是安排了好几个心腹副将,本就防着北魏伺机而动。
上官云到达之前,这些人已经是负隅顽抗。
而上官云到了,见到领兵之人,正是自己妹夫,上官钰儿的夫君,独孤峻。
独孤峻此时已经入侵陈地约五十里。
陈国的第一重屏障算是被摧毁了。
独孤峻看上去倒是比上官云还从容:“大舅兄怎么在此?听钰儿说大舅兄也是求娶圣女不成,我们夫妻还以为大舅兄从此不肯踏入陈国半步呢!”
这十四岁的孩子,说出的话却刻薄阴毒。
上官云直接拔剑:“废话少说!来吧!”带着长清长明加入战局。
独孤峻笑:“早就想跟大舅兄切磋切磋,只是还望舅兄手下留情,否则伤了我,钰儿不知要多么难过呢!”
上官云眼中冷意一闪:“你不行卑鄙无耻之事,我不会伤你分毫。”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一时竟然不分胜负。
到了傍晚,双方鸣金收兵,上官云身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无数伤口。
大宋氏根本放心不下,急匆匆的就来了。
说起来大宋氏如果算陈国人的话,那上官云是肯定不算陈国人的,上官云能过来御敌,宋氏跟陈郡自然不会反而躲到后头藏起来。
打发人给京都镇国公府送了一封信后,她们也赶了过来。
宋氏来了,自然发现风驰不在。
她立即逼问风驰的几个副将。
陈郡一听那些人支支吾吾的说风驰去了燕国,顿时惊呆,脑子里头从来没想到的地方也想通了。
风驰在燕国,燕皇就分外好说话……
这如果还不能表明他们之间有事,她能把自己戳瞎。
只是不知道风驰这次匆匆过去,是为了何事。
宋氏从陈煜那里知道一点,当着闺女的面这才没骂出来,不过脸色却是全黑了,心底更是不知道将风驰痛骂了多少遍。
北魏是突然进攻,消息自然不会传到燕国。
就是风驰自己,也实在料不大北魏能进行突袭。
他打了个喷嚏,再次向燕皇提出告辞:“我这次出来,身上还背着军令状呢,北魏蠢蠢欲动……”
燕皇不肯:“陈国没大将了是吧,就你最厉害是吧,你走吧,让我自己病死算了。”
屋外的来福听到皇上这类似泼妇的手腕,硬生生的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风驰也是硬性的汉子,这么多年,唯独婉转奉承的,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个,他压低了声音道:“三年,再给我三年的功夫,我以后隐姓埋名,来给你守宫门。”
燕皇听了,面上这才有了一点笑意:“那你再陪我三天。”
“一天。”
“两天,不能再少了。”
风驰只得点头应了。第三日子时一到他便拿着燕皇的令牌出城。
等他到了北境,陈国已经跟北魏打了大大小小的五仗,他的三个副将都死在独孤峻的枪下,上官云也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