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点点头,他两人便又去南山坡收拾棉花。他和他去的时候地里没啥人,拉车回来的时候地理又没啥人。他在前面拉着,她在后面桑着。他突然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们总这样早早的去地里,晚晚的回来,所以即使家里只有两个人他们的秋收也不比别人晚。
忙乎一天回来,她突然问道:“老大是不是要走了。”
“恩。”
“那你也不刷刷鞋子,那么脏咋见人”
“恩,我明天刷。”
于是一天又这样过去了。这一天他知道自己会很清闲,可是还是起了个大早,他刷刷鞋,去麦场收了黄豆,又开始做饭了。他一会儿去看看鞋子,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一天就在这莫名其妙的情绪里过去了。
第二天去拿鞋子,半干,于是想下午再走吧,毕竟这种鞋走远路会很难受,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将红薯入了窖,做熟了饭,等母亲回来。
“娘,我后晌就走了。”他开口道
“后晌,做什么车,衣服啥的带齐了没?”母亲没有抬起头。
“恩,差不多了。”儿子吃了口饭道。
然后后晌儿子就走了,穿着半干的鞋子。
讲完故事,看着李承乾的神色依然没有多大改变,苏紫兮气气的道:“想当年,那个儿子是多么孝顺,现在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吧。”
李承乾笑笑“怎么敢忘呢。我每次都回这个学校,怕的就是自己忘记呢。”
苏紫兮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说些什么了,总觉得,这样的李承乾很陌生呢,似乎在另一个国度了里面,那个国度充满着悲伤。不能过多涉入啊,苏紫兮暗中劝着自己,因为她和李承乾的关系只是同事关系,再说多了会过界的。于是她指着梧桐转移话题说“你们学校好多梧桐树啊。”
“是呢。”李承乾应和了一声。
“你怎么了?”苏紫兮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
“没呀。”李承乾口气淡淡,似乎想要睡去。
“是过不去的坎吧,如果真的过去了,就不会怕别人知道。能够放心回忆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过去。”苏紫兮爬上滑梯,开始滑来滑去。
李承乾望望变的碗口粗的梧桐,也许是时候放过了呢,一味的纠结着记忆里某一句话,也没有什么意义。“我们高三年级的时候,从城里来了一名实习的英语老师。小孩子总觉得英语很新鲜,所以我们经常缠着英语老师,想让他再给我们讲一些什么。那个英语老师也很耐心的回答我们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哪里让人不是很舒服。直到有一天,他给我们讲解完问题以后,说了一句‘farmeriLalwayLfarmer。’我记得很清楚呢。或许他当时说这句话以为我们都不清楚他的意思,但是我知道呢。那一天我就明白了,有些人看似亲切,其实还是看不起别人的,真的有这些人存在着。”
“这也是你为啥放弃高考了么?”苏紫兮问道。
“我也没有那么冲动,只是这句话确实浇灭了我很多热情。知识分子,学历高,又怎样呢,你看,还不是有这种人存在。”李承乾从转移上下来走到单杠前面,开始做引体向上。李承乾现在想想那个英语老师还是觉得很恶心,虽然他们那时候什么都不是,也没有任何一个条款保证他们有光明的未来,但是他还是讨厌被别人看死,好像他们注定不会再有多大出息,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
是呢,我们总会站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别人都是狗屁不如。我们看不起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只有自己能立贞节牌坊,别人都混乱不堪。苏紫兮继续玩着滑梯,想起了苏紫晴,是不是这里面也有着什么呢。这个世界,真正比起来,谁又比谁厉害些,谁又比谁多些什么,少些什么。来的时候都一样赤裸裸的来,走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带不走,你又凭什么比别人牛气呢?你所谓的成功,也许只是运气而已。运气又是个流动性的东西,谁能保证,这个东西会一直常驻你家呢。
“啊,苏紫兮叫道,李承乾,快跟我回家,我是来叫你回家吃饭的。”苏紫兮猛然忆起,拔腿就跑。
“好啊,我也饿了呢,这个学校也不想再来了。”李承乾笑笑,从单杠上跳下,开始追向苏紫兮。
第十章学校
苏紫兮在蛙声和狗叫声中睡去,奇怪的是一向浅眠的她,在这不是很安静的院子里,谁的竟格外香甜。苏紫兮翻了个身,没有起床。
李妈妈应该起来了,苏紫兮听到她梳洗的声音,尔后暗灵应该也起来了,苏紫兮听见暗灵问李妈妈早饭吃些什么。于是苏紫兮也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出了屋子。
“姐,起来了。”已梳洗好的暗灵笑道。
“恩,睡的很安稳,我第一次有了想赖床的想法。看来李承乾那个大懒猪还没起床?”苏紫兮笑笑,开始梳洗。
“哥,早起了,估计又去他的学校转悠了。哥每次都这样,回家总会会一趟学校。”李暗灵开始收拾锅灶。
梳洗完毕的苏紫兮想要帮忙,却被李暗灵拜托把李承乾叫回来吃早饭。于是苏紫兮拿着李暗灵画的地图出发了。其实确实不远,饶过两个小胡同就到了,学校又算是这个村子里比较气派的建筑,所以很打眼。只是苏紫兮摇了摇把门的铁将军,怀疑李暗灵供给的情报是不是错了,莫非要让她在这里登台表演吗,不用吧。
还在犹豫时,李承乾笑着出现在门的另一面。苏紫兮道:“说吧,另一个门在哪里。”李承乾指了指南面。苏紫兮绕道南面,看到的是堆得磊落飒爽的玉米秸,看来自己被耍了呢。苏紫兮眼帘刚刚垂下,眼前的麦秸就发出了异常的响动。
苏紫兮把玉米秸移开,果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断墙和某人的笑脸。苏紫兮翻墙进去,心里仍有些不满,所以她坐在旋转椅子上,对李承乾说“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
李承乾点点头。
其实故事很简单,只有两个主人公。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儿子。他们住在一个不知名村子的一个破院里。二间房加上巴掌大的院落,周围有土坯垒的墙,墙头上有着颜色不搭的新泥,墙后垛着松散的玉米秸,几篇青苔成了荒败中的唯一生命色。没有大门,只有用树枝做成的栅栏,栅栏上的牵牛花开的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