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小狗,穿着衣服的小狗,喜欢吃火腿肠,喝牛奶的小狗,被喊作“笑笑”的小狗,季爸爸,季妈妈,见则哥哥,邻居家的叫旺仔的小猫,还有花园,还有树,还有她最喜欢的,每天跟着妈妈出门散步……
欢乐的记忆是那么多,她的心里溢满了爱,溢满了开心,溢满了喜悦,直到有一天,天黑了,见则哥哥接了一个电话外出,直到傍晚都还没有回来,手机打不通,短信发了没有人回复,爸爸妈妈着急的不行。
两个人一夜都没有睡,开着车到处去找他。
叫笑笑的小狗在家里守门,同样一夜没睡。
刚想到这里,火车进站的鸣笛声突兀的响了起来,笑笑打了个哆嗦,手指紧紧的握着保温杯,不再看那个光头男。记忆倒灌令她整个人深思恍惚,尤其是最后的那些记忆历历在目,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
一切都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又那么清楚明白。
笑笑颤抖的摸出手机,她清醒的第一反应,就是迫不及待的,想给见则打个电话,可电话在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又飞快的挂掉了。
列车进站停车,光头男同其他犯了烟瘾的男人们一起涌出火车,在站台上吞云吐雾,笑笑想了想,没有继续坐在那个位子上,而是重新回到了洗手间里,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窗外的男人偷着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见则,然后发信息问他:“见则哥哥,你认识这个人吗?”
见则几乎秒回:“不认识,怎么了?”
笑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如果告诉他,自己就是他们家里养的那条叫笑笑的小狗……
天啊,这话说出来都觉得羞耻!
她想起作为小狗的记忆,见则哥哥经常带着它一起洗澡,它还曾经调皮的在他的背上跳来跳去,而且它的狗刨的动作真的是一言难尽……
见则没有等到她回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她下意识的接起:“见则哥哥……”
隔着几百里路,她的声音就如同出现在见则梦中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见则情不自禁的道:“笑笑。”
还是季见则主动的开口:“笑笑,你是不是……?”他心里怀着敬畏,更有种莫名的激动,在等待中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渐次浮动到胸口上,可他又不敢深信。
“见则哥哥,不知道你能相信吗,我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是一只小狗,一只叫笑笑的小狗……”
季见则脱口而出:“笑笑!真的是你!”巨大的喜悦从他的胸口一下子溢出来,就像幽暗的天空突然放了,一大簇绚丽精美的烟花。
火车晃动了一下,而后平稳的向前。
笑笑握着手机的手紧张的冒冷汗:“你,听我说……”
外头有敲洗手间门的声音,她来不及组织语言就飞快的说道:“我碰到了抓你在山上的一个男人,就是之前我给你发照片的那个,还有,那天一起吃饭的徐茂澄是不是就是那个山村里头的小男孩?他变化的有点大,我没有一下子认出他来,你把照片给他看看,最好再确认一下,我一会儿看看那个男人在哪里下车——”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见则厉声打断了:“不行!如果真的是绑架犯,你不要轻举妄动!什么都不要做。有这张照片就可以,你听我的!”见则的喘息急促,“你答应我!”
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眼中的严肃,笑笑的心颤了颤,弱弱的保证:“我听你的。”
见则一直屏着呼吸,直到听到她这一句,才突然松了口气,如同溺水的人终于从水中露出头来。
当日被绑架,他是被打晕带走的,别说看见绑匪的面孔,就是连怎么到的那山上都不知道,起初他还觉得绑匪不露面可能只是想求财,未必有杀他的意思,可后头他饿得头昏眼花,就实在无法做那种天真的想象了。
一年的时间过去,他没有片刻忘记那些经历,也从未降低自己的警戒心,然而绑匪像是消失在人海之中,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轻举妄动,这样预备了许多套方案的他颇为疑惑。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精神分裂了,自己给自己构建了一个被绑架的经历,尤其是第一次在校园里见到笑笑之后,他还曾觉得自己患病的可能性很大。
直到接到笑笑的这一通电话,直到笑笑亲口承认,他才从那些犹豫不决中脱身出来,眼前顿时清晰无比。
寒冬里的空气凛冽的像刀子,吸到鼻腔里让人精神随之振奋不已。
“你不许挂我电话!”他直接要求。
笑笑本来就听他的话,当下也没觉得他多么霸道,只温顺的说道:“好。”
在这种本不应该胡思乱想的时刻,见则听着她这句话,突然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心满意足”来,并且脑子里很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句话: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不小心实现了呢。
笑笑出了洗手间,走到自己行李不远的地方待着,她偷偷瞄了一眼,果然发现那个光头男仍旧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见则在那边还在不停的跟她说话:“你在做什么?饿了么?有吃过东西吗?”
笑笑小声的答:“我不饿。一会儿就到站了。”
见则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别挂电话,我另外打个电话。”
笑笑答应了,很快就听到见则在电话里头跟其他人说话。
他先跟季先生联系,说有话当面说,又打给李云梅,请她接徐茂澄回家,他的声音很严肃,一点温柔都没有了。
笑笑听着却觉得格外安心,她想起徐茂澄,之前见面的时候还觉得他有些冷淡跟内向,而现在恢复了记忆,立即想到他性子冷淡的原因,并且不可避免的开始心疼以及愤怒!不知道那个虐待徐茂澄的店老板现在怎么样了?那种人就应该坐牢!关一辈子,省的出来祸害别人!
见则拦了一辆出租,赶到家中,有些话他不敢在电话里头说,必须当面说的清,而且他想的很明白,笑笑的事情,他还是要瞒着父母,想到这里,他连忙喊笑笑:“今天你跟我说的事情,不管是小狗笑笑,还是旁的任何事,除了我,其他人谁都不能告诉。听见了吗?”
笑笑还在想跟李云梅怎么相认呢,毕竟之前的三年,李云梅是最直接照顾她的人,所以当她听到见则的要求,立即问:“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