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小厮婢女闻言忙过来参拜,弄得三绝秀才尴尬不已。回想起十八年前在镇南王府的那段风流韵事,不禁羞赧难当。
十八年前,三绝秀才随师父玄机先生受邀拜访镇南王。玄机先生于武学上造诣平平,却深谙玄门之道,颇得镇南王赏识,引为知己。二人在王府住下后,镇南王每日忙完公务后便与玄机先生闭门探讨奇门遁甲五行之术,对三绝秀才毫不设防,任他在王府自由出入。三绝秀才性情活泼,机智伶俐,很快便与王府上下打成一片。一日,他与镇南王的书僮到花园比拼用石子打鸟,输者请客吃酒。两人到处追遂鸟儿,不知不觉走入内庭。三绝秀才不知是内庭禁地,一头便撞了进去。书僮一眼蹩见王妃正走过来,不及喝住三绝秀才,赶紧拔腿溜了。三绝秀才只顾盯着逃窜的鸟,一不留神与某人撞了个满怀,只觉一股令人心酥的脂香扑鼻而入,转脸欲瞧,嘴唇却印在了一张白嫩清丽的脸上,一时晕乎乎如坠云里雾里。他哪里知道眼前那丽人竟是镇南王妃,眼见其秀丽端庄雍容华贵,较顾恺之笔下之洛神尤有过之,不由得百骸俱酥,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镇南王妃本己惊骇之极,此时听了对方轻薄之言,直惊得浑身哆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绝秀才那时初谙男女之事,正血气方刚,见那丽人并未怒言相斥,觉得有隙可乘,便斗胆调笑了几句。他外表俊朗,言语机智恢谐,几句话竟逗得那丽人抿嘴一笑,方才的尴尬转眼间烟消云散。两人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会,竟越谈越投机。镇南王妃起初尚顾及身份,不苟言笑,后来禁不住三绝秀才妙语连珠,竟咯咯大笑不己。想她地位尊崇,连镇南王都对她礼让三分,何曾有人敢与她如此恣意谈笑过。她久居深院,一直郁郁寡欢,今日数番开怀大笑,顿觉心情畅快无比,对眼前那男子莫名地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临别时,三绝秀才见左右无人,竟色胆包天地捉住她的纤纤素手。她用力挣了挣,未挣脱,便任由他握着。两人四目相对,目光渐渐地暧昧起来。三绝秀才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在她凝脂般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他万没料到这一亲却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从此万劫不复。那镇南王妃在他一亲之下,心神俱醉,一颗心从此便死心塌地的系在了他身上。镇南王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平日里就极少去内庭过夜,自玄机先生来访后,更是不再踏入内庭一步,每晚都在书房中与玄机先生通霄达旦地研习。镇南王妃早己习惯于独守闺房,谁知偏偏来了个三绝秀才,令她再难以安然入眠。那日分别之后,她曾决心不再见三绝秀才,可辗转反侧了数夜,终于还是忍不住相思之苦。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三绝秀才如约来到她的寝室。三绝秀才落汤鸡般站在她面前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嘤咛”一声扑入他怀中。三绝秀才此前从不曾亲近过女人,一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后在镇南王妃羞答答的引导之下,方才水乳交融识了妙趣。自此三绝秀才夜夜鸠占雀巢,浑然忘了身在何处,甚而还不知晓枕边之人便是镇南王妃。一日云雨过后,镇南王妃搂着他的脖子娇语道:“玉奴但愿永生永世与相公这般厮守。”三绝秀才满心欢喜,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镇南王妃叹了口气,神情黯淡了下去,幽幽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三绝秀才没留意她的口气与往日不同,调笑道:“你是秀才我的玉奴,秀才我怎地会不知?”镇南王妃在他额头弹了一记暴粟,嗔道:“你这个木头呆子,谅你是真的不知。”三绝秀才奇道:“那秀才我的玉奴究竟是何方仙姑呢?”镇南王妃将脸埋入他怀中,柔声道:“不管玉奴是谁,相公你是否永远都这般疼我?”三绝秀才缓缓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镇南王妃仰起脸正色道:“即便我是镇南王妃?”三绝秀才吓了一跳,见她一本正经不象是说笑,顿觉耳边嗡嗡作响,一时呆若木鸡。镇南王妃凄然一笑,道:“若是相公你不嫌弃我这己嫁之身,我这就去求王爷让我随你而去。”她边说边满眼期盼地盯着三绝秀才。她的神情决绝,显是早有此念。三绝秀才垂着脑袋不敢瞧她,一只手悄悄摸来衣衫,飞快地穿上。镇南王妃见状紧紧抱住他,失声而泣道:“玉奴宁愿不做王妃,只求与相公你双宿双飞。”三绝秀才犹豫片刻,把心一横,猛地推开她,夺路逃了出去。他心中有愧,再也不敢呆在王府。走时欲扯个谎与师父告假,见师父乃在镇南王的书房里,连面也不敢去见,便匆匆离开了王府。
这一别便是十八年。三绝秀才虽时常念起她,深感有负于她,但念及她仍好端端地在王府做她的王妃,那场风流韵事于她只当是场雁过无痕的春梦,心里也就释然了。
他万没料到竟在这荒僻之地遇见她,是以大惊之下又欲拔脚开溜。只是这回没溜成,反被狠狠扇了几个大耳括子,脸上还热辣辣地生疼。脸上生疼,脑中却清爽了许多。念及事过如许多年,镇南王妃依然旧情难忘,只觉心头又涩又甜,恍惚身在梦中。
正意乱情迷时,一婢女来报酒席己备,恭请他入席。遂随之步出大厅,来到一间灯火通明的厢房。未及进门,早有一股酒香入鼻。三绝秀才多日未沾荤腥,此刻闻来,备感诱人,忍不住吞了几口馋涎。
方欲推门,门忽地洞开,只见镇南王妃在里面笑吟吟地望着他。她己换了一袭粉红纱裙,薄施粉黛,眼波流转,含羞带嗔,明艳不可方物。较之十八年前,更添百份风情。三绝秀才瞧得痴了,一时竟忘了腹中饥肠漉漉。镇南王妃抿嘴一笑,道:“你再不进来我可关门啦。”三绝秀才进得屋中,镇南王妃早在身后将门拴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