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恶耗,沐家上下固然哀痛,沐灵却未曾流过半滴眼泪来,只是终日神色凝重,平素多言的她消失无踪。沐长风受战争英雄式之葬仪后,沐灵安顿数天,又以御封郡主之名重返朝会,与一众大臣共议国事来。
韦穆自得知玄武殿兵败,即任内廷巡令去探查神剑谷的动向,巡令长苏铁今天正要于朝会上禀告:“逆党于西疆妖惑人心,四处散播分化国民的叛论;这两个月间,其势力似有东出维水之忧。”
国相裴如道说:“这些年间的天灾人祸,政局不稳,造就了逆党滋生的良机。”
狄马拿士接着道:“正是这样,我们更不可姑息养奸。苏巡令,逆党的阵容、地利、战力如何?”
“我们所搜集到的,与玄武殿所报不异。他们收编了当地贼寇,谷中主阵也有接近万人的强大阵容,领下乱民十余万,位处至险山岳之地,盘踞绮籣谷、迎天关等无懈可击的天然屏障,更添扇才子陆尤等才干之士的襄助,神剑谷已有觊觎天下之实力。”
“要是这样,更不能放任他们持续坐大下去,请圣上速来定夺!”副相国严词厉色地说。
“可是,笑行云这逆贼已令朕痛失沐爱卿了,还有谁可为朕出征?”
洪三韬即来道:“臣愿为圣上出战,教逆党们知道策叛的下场!”
沐灵却在一旁冷语问:“请问洪将军有何剿逆良策?”
“我玄骑殿之甲骑驰骋天下,未逢敌手;只要笑行云是凡人肉身,神剑谷必为我强军所踏平!”
“原来洪将军的踏骑可渡维水之深、越映山之巅、陷幽谷而不阻,真乃千古不败之神兵‥‥‥”沐灵冷笑一声,拱手向韦穆说:“沐家令圣上失望了一趟,请圣上给臣下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臣下熟知这群逆贼的一切,臣下敢大胆一言,只沐家方能击败神剑谷!”
洪三韬恼怒起来:“小妮子!你太目中无人了‥‥‥”
立于副相国一侧,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披上一身狩服,官位看似不少,态度肃然、神色平逸的端立着;见洪三韬动气,即来一言:“洪将军,稍安无躁。”
他竟也真的静了下来,这青年续道:“请问灵郡主,你又有何攻敌之策?”
沐灵已不知有多久没于朝会议事,她还是首见这名青年,不知其何方神圣,竟一语便叫洪三韬安服下来。
“先占映山,逆贼必亡!”她信心十足地说:“以映山东出维水,乃西疆之要冲,占映山可择南北二路直击迎天关,或取敌人腹地绮兰谷,或游击于山岳间,造成严重扰动,此乃求胜不二之道。”
“郡主所见精辟,下官欣服。”青年点头示同。
“本郡主久未临朝,未知这位大人是‥‥‥”
“下官是殿堂长卿公孙白‥‥‥”
沐灵一听此名,立时恍然:“原来是公孙长卿,久闻长卿大名,两年间由殿堂参破格升为殿堂长卿一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各国对圣殿一事不与追究;早前又拒绝了与晓杋郡主的赐婚,反去迎娶一卫国民女为妻,成宫中一时佳话。本郡主早盼能与长卿一见。”
“灵郡主见笑了,当日圣上格外开恩,不赐下官抗旨死罪,已是下官三生之幸,如此不臣之事,说来又令下官汗颜。”
韦穆说:“朕就是欣赏小白这人巧言令色得来,也敢直抗朕的意旨。小白,你认为神剑谷这群逆贼,由谁来对付为佳?”
沐灵心想,这公孙白得圣上如此器重,暗下惊叹其绝不简单。
“微臣以为,郡主的策略高明,玄武殿必能助圣上剿灭叛逆的。”
洪三韬不忿地说:“玄武殿已败给了神剑谷,本将军不认为圣上值得再冒一次战败之险。”
“洪将军奉命调查圣殿一案,已历数载,亦鲜见啥结果来;现下将军既是有意出征,不若先将此案交与他人着手,好叫将军出征时没有后顾之忧,如何?”
洪三韬立刻反驳:“这当然不成!此案本将军接手经年,亦没有别人比本将军更了解案情详要,试问又有谁能代替本将军来查?现在只差一点时间,必将凶手缉拿归案!”
沐灵失笑一声:“谢过洪将军成全。”
“什么?”洪三韬不明所意。
“此逆贼本郡主接手经年,亦没有别人比本郡主更了解逆党详要,试问又有谁能代替本郡主来战?”
“‥‥‥”洪三韬立时哑口无言。
沐灵续道:“请圣上赐玄武殿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臣绝不令圣上失望!”
“‥‥‥即然小白与灵儿也这样说,先帝亦有准灵儿世袭殿帅之职,那朕就允许灵儿以玄武殿大将军的身份,再次征讨逆党。可是灵儿万事皆小心为重,有何出征所需,朕必全力助之。”
“谢圣上隆恩。”沐灵躬身说:“内廷巡令的探子潜伏于神剑谷多时,臣下以为,得到他们的协助,对我军出征必大有裨益‥‥‥”
苏铁这边道:“其实郡主不言,下官亦想提议,副巡令朝如悦任探子监以来,亦有意为玄武殿出一臂之力,有她在,相信必为郡主的征战添功。”
“谢过巡令长。”
公孙白亦对沐灵恭敬道:“倘若可能的话,望郡主亦能带领下官一同出征,为讨贼奉献一分微力。”
“小白亦有意随军?那么朕就更为放心了,”韦穆欣喜说:“灵儿没有异议吧?”
“‥‥‥得众大臣如此热心襄助,微臣当是感激不已。”
且说这公孙白,原来当年沐灵与洪将军打赌军令之时,他已特意献上郭子文的布兵图,望能得到沐灵的注视,如此兜兜转转数年了,他已是韦穆身边一位与其年纪相约、谈得下心事的重臣。今天他刻意堆进沐灵麾下,却是有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他为得到新任沐元帅的信任,又来献上一重要情报,原来文六京这阵子已秘密返回首都,还与副相国相见频繁,他知道灵郡主急欲除去这两个后顾之忧,方能安心出战,便特地想出一计,以解郡主烦扰‥‥‥
时正七一三年十月,回说鹤顶峰这边,原来当日笑行云独挑映峰三老,莉莉思非但没来伤害他们,还暗中以希法璐将他们送离映山,送回元峰的身边。可是当时元峰怕被追截,硬带着受了重创的三老不断远逃,来到鹤顶峰附近,他们才有休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