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天领着弟弟在村子里东游西荡,和外面的小伙伴们一同玩耍。我们最爱去的地方就是生产队的打麦场,除了农忙时那里堆满了各种农作物,平常的时候那里都是空空荡荡的。我们就在打麦场旁边的饲养室的屋檐下玩耍。我们做各种游戏。玩过家家的时候,我常常装成爸爸,由他们中间的一位女孩子装成妈妈,弟弟和其他小一些的孩子们就都装成我们的孩子。我们当爸爸妈妈的用沙子为他们做饭,然后用宽大的树叶或包谷杆上的叶子为他们盛好放在各自的面前,他们会很听话地很香甜地“吧嗒吧嗒”地张合着嘴装作吃下去。孩子病了我们就会给他们打针,他们一个一个高高地蹶起屁股,我们就用尖尖的竹棍在他们穿着开裆裤露出圆鼓鼓的屁股蛋上轻轻地扎一下,使他们并不感到疼痛,算做打针。给装成我女儿的女孩子们打针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地偷偷地往她们圆鼓鼓的屁股前面的双腿间瞅去,尽管在一块儿玩耍时,她们经常会跑到一边,蹲在不远处从叉开的双腿间喷撒出亮晶晶的水花。在那一刻瞅她们时,她们显得会很警觉,有时候会骂你是流氓。而那一刻自己瞅她们时也会显得很害臊,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流氓。而在玩打针的时候,自己心里虽然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感觉到有些不自然但又觉得有些心安理得,因为医生都是这样给病人打针的嘛。常常在那个时候我的全身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人恍恍惚惚地感觉到很迷朦地激动。于是我便常常在玩过家家时要求她们装生病为她们打针,即便在她们高高地翘起的圆鼓鼓的屁股前叉开的双腿间,看到她们低着头倒望过来水灵灵无邪的大眼睛时也不觉得害羞。有时我也蛊惑那个装成他们妈妈的大女孩,让她也脱掉她不久前才脱掉开裆裤穿起的全裆裤让我为她打针。大多数时候装成我那贤慧的妻子的她们并不愿意,但有时候在我满腹阴谋诡计的不停地劝说下,她们也会脱下裤子,让我给她们打针。
有一次,在玩的时候,我们在饲养室屋檐下零散地堆着的一小堆麦草秸的旁边,发现一块不太大的石头有些松动,于是大家不断地用树枝剥离着它,最后用粗一些的树枝将它撬了起来扔在一旁,结果在它的下面露出了一个碗口大的黑洞洞的洞口,看样子那个洞口还要大很多,因为它一多半的洞口被滴水檐下巨大的洁白光滑的石条覆盖着。面对着那个黑洞洞的洞口,大家觉得有些害怕,怕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跑出来,但也很新奇,就不断地找来石头顺着洞中扔下去,随即里面发出了幽深的“嗵嗵”的声音,不像是扔在井里面发出的水泠泠的声音,大家觉得它不是一口井。玩了一会儿大家消除了刚开始的恐惧,争先恐后地趴在黑洞洞的洞口朝里面呼喊伙伴们的名字,因为在你朝里呼喊的时候,紧接着会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在下面跟在你的后面一同呼喊,而且跟你喊的一模一样。
回到家里父亲下班回来的时候,我们把这个有些新奇的事情讲给了他。父亲听后沉吟了半晌,最后他给我们说,那几间充满着浓烈的牛粪味儿的饲养室以前是我们家族的官房。
“官房?什么是官房?”我和弟弟争先恐后地问父亲。
“官房就是祠堂,是供祖先的地方。”父亲满目慈爱地对我们说。
后来,人们挖开生产队饲养室滴水檐下,覆盖在那个黑洞洞的洞口上的洁白光滑的巨大石条,露出了一个像井一样大的黑洞洞的洞口。他们找来手电筒向井底下照去,没有水,好像有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模模糊糊地有些看不清。有胆大的要自告奋勇地带着手电下去察看,他们用一根麻绳系住他的腰吊着他把他放到井底,很快下面的人传话上来,说是下面除了一块带字的石碑之外一无所有。
后来,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块石碑用找来的几根麻绳共同系住,将它从那个如井一样的黑洞洞的洞口吊了上来。他们用尖锐的木棍和木片连戳带刮地除去因潮湿而布满了那块宽厚细长的石碑上的厚厚的青泥,提来几桶清亮亮的水清洗去石碑上的黑褐色的霉斑,这才使石碑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清晰地显露了出来,人们甚至能看清石碑如鳞的纹理和刻字人娴熟的手法。
然而没有人能够完全认识上面的文字,它的上面一面刻的是已显得陌生而难懂的古文字,人们勉强能够辨认出夹杂其中刚刚消失不久的和现在还在使用的一些字体,石碑的另一面的文字大家干脆就根本一点儿都不认识,它们密集地挤在一起,就像一个个羊毛卷儿。
人们从村中找来最有学问的一位老先生,他对那块不同寻常的石碑显出了极大的兴趣,不顾年迈体衰,一连利索地迈着有些颤微微的小碎步往家中跑了好几回,找来了线装的古字典和一些典藉,戴上金丝边的老花镜,相互比对着终于完整地读完了上面的古文字。当他读完的时候,人们看到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起伏不定的胸口微微颤抖着久久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