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窗被灯火照亮映出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如此接近,毫无缝隙。投入的纠缠与亲吻,从窗户外边看得一清二楚。
我本不该来的,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想笑,可是泪水顺着面颊滚落,滴在结冰的地砖上,无声隐没。
膝盖一软,就这样狼狈的,无助的跪在“花柔天下”的门匾前面。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冷风吹过之后,洁白冰冷的雪花落下。落在我的头顶上,落进我的衣领中,漫天的苍白凄冷至极,是一场葬礼埋葬了所有的过去。
雪水化开,流进我的衣领里。从我的长发间流下和咸涩的眼泪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视野里一片迷糊,透过白色的雪帘,我看不清一切,所有人的嘴脸,所有人的真心。
他说愿意立我为后,他说愿意由我的喜好废黜后宫妃嫔。结果让我看见的是他和柔贵妃的缠绵,亲吻。黑色的剪影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捂住脸痛苦,吸进了冷风,直到声音嘶哑变成了最后的嘶嚎。柔妃的殿宇前面聚集了不少宫人,她们端着水盆或是餐点看着我,却没有一人上前拉起我,安慰我。
从一开始,都是骗局。
听到外面哭声的鹤骞披上了衣服走出了宫殿的大门,王柔也追了出来,细声细语的说道:“皇上外面天冷,多披上一件斗篷”实际上她挡在鹤骞的面前,不让他看清外面发生的事情。
头上多出了一把淡色的纸伞,冷香弥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好似有安神定心的作用。我声音嘶哑破碎至极,“白晨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温暖的语气中满满都是心疼,“倾城我来接你回家了,你别忘了你还有我。”漫天的雪花落在纸伞上发出细碎的声音,世界变得安静,变得空旷无比,只有身后的人站着用身体帮我挡去寒冷,帮我挡去漫天冰冷的雪片。也只有他一直守着我,陪着我。
鹤骞靠在门边看着雪中的俩人,柔贵妃靠在鹤骞的身边,画面温馨而美好。他们静静站着,透过雪幕望着我,对我承诺过的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不忘了带上柔贵妃一起来看这场闹剧,没有人记得为我送上一把纸伞挡去漫天的雪花。
我知道我不会再去相信他,亦不会再去爱他。一个人的心是会痛的,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到了最后只会麻木或是绝望。
在年岁的冷风中,胸腔里跳动的这一颗心已经凉透了。
白晨伸出手拉起了我,将我搂进温暖的怀里。在冷风中跪了这么久,浑身已经凉透了,像一块寒冰。
他抱着我好久,我才缓了过来。温暖的吻落在我的面颊上,吻去了冰冷的雪水和眼泪,“不要伤心有我在,我一直都在。”他一遍遍说着,想要让我记住,让我振作起来。
“嗯,有你。我只有你。”这一次我不想回头,白晨搂着我的肩膀撑着伞在雪幕中走远。待两个人影消失尽了,再也看不到了,倚靠在门口的濯宣帝才回过了神,抬起手飞快的落下一记狠烈的耳光落在王柔光洁的面颊上。
下手很重,她的脸蛋立刻肿了起来。容不得她震惊或是生气,慌忙的跪下了身子,瑟瑟发抖。
鹤骞没有回身看跪着的贵妃,而是走进了雪天之中,感受着漫天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肩头。真的很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接住一片坠落的白雪,手心的温暖让它化成了水滴,像是一滴握不住的泪从指尖滚落。
“你知道倾城来了,才过来抱住我是不是的?”濯宣帝仰头看着雪天,语气清淡,但是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到底是气急了,还是毫不在意。
但是挨了一耳光的柔妃知道,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为了一个女人他破例了,可见他是多么在乎思倾城。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自己赢了,没想到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濯宣帝的真心。
从柔妃的宫殿前面被白晨带回来之后我就病倒了,几日都一直在昏睡着,时而有了意识勉强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熟悉的白影站在床边,偶尔醒来看见的是另外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眼神漆黑如墨,一声一声唤我“长安”熟悉的龙延香在空气中弥散。短暂的意识里,我悲喜交织,印象之中有液体沾湿在枕头上。
等我真正醒来之后,空气中没有龙延香,身边也没有令我忽悲忽喜的人。只有一袭绚烂的白衣在我床边扑散开来。不知白晨守了我多久才会沉沉的睡着,我轻手轻脚的下床找了一件外衣给他披上。当衣裳盖上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睡眼中带着喜色,“倾城你终于醒来了,真好!”
我疑惑问他,“我怎么了,之前的事情似乎不太记得了。”
白晨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份担忧,随即安慰我,“忘了也好,你睡了半月之久,太医说你的高烧再不退下去就会再也醒不来。”
“在我昏睡的时候,有没有人过来看过我?”我想知道我心中的疑惑。
得到的答案让我失望,“没有,倾城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你”他的笑容带着疲倦,瓷白色的面容上浮现了两个黑眼圈。我看着心疼不已,后悔自己不该问,会伤了白晨的心。
“你去休息吧,我睡了很久想要下床走走。”我起身披上衣服,强装做身体已经康复的样子好让白晨放心。但是只有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四肢变得无力,而且胸闷的迹象也越发明显。
身子病久了,我才怀疑是不是有人给我下了毒。爹爹是药师,我对药物还是稍有了解。可是我想不出会是谁这样做,自己一次次卧床诊治,难道没有一个御医知道我身体中了毒?还有一种可能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相信,或许鹤骞一直知道我中了毒,他不告诉我,亦是不想让我活着太久。
帝王饶是冷血无情,我也不想他能够这样的狠心。
在我穿鞋下地的时候,白晨望着我欲言又止。他不想说我也不想为难他,而且他不说一定也是为了我好。
待我要推开房门的时候,他还是开了口,“柔妃娘娘等了你许久,像是有话要对你说。倾城我怕她对你不利,你还是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