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过海关时,虽然等候入关查核的只有季文敬跟恩格斯,但稽查人员却将他们留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盖下官印,放两人出关。
“这甚么烂行政效率呀!”,季文敬气呼呼地步出设备老旧斑驳、上头写着“伊诺哈港务局”的木制建筑。
“这是因为没有贿赂他们的关系,团长。”
和季文敬相比,身为本地人的恩格斯当然清楚母国状况。在恩格斯的解释下,季文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之所以被困在里头这么久,就是因为海关想要名为通关费的贿赂。只要给的钱够多,就算行李藏了违禁品,他们仍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人通关。
两人才刚步出大厅,准备到城里打探消息,许多穿着破烂、衣不蔽体的孤儿、乞丐们便包围着他们,并伸出小小的手掌向两人乞讨。
虽然很想帮忙,不过一旦想到,即使把旅费全分给这群孩子,每人能拿到的钱也所剩无几,季文敬只好在心中不停念着“对不起”,然后快步走向马场,买了两匹马与一周份的干粮后,朝着委托人所在地-芬克朗村前进。
两人一路向北,只见地形渐渐变高,从杂草丛生的荒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黄土高原。沿路除了黄土还是只有黄土,骑马奔驰在大道上的两人连大型动物都没看见,更别提人类与村落。
在一座小山的山顶,虽然沿途景色壮阔,但除了伊诺哈外,路上完全没有遇到人的季文敬忍不住问:“这条路应该是官道吧?为什么路上连个村落都没有呢?”
听见季文敬的疑问后,恩格斯皱着眉头,指着山下的黄土堆道:“我们目前的所在地原本是座村落,现在现在已经在那了。”
据恩格斯所言,季文敬才知道黄土高原虽然雨量稀少,但只要下雨,便是倾盆大雨。这附近的聚落因为与天争地、过度开发,使得土壤流失特别严重。在两年前的暴雨摧残下,数个村庄在一夕之间被冲落到高原下,住在窑洞里的村民则大多被活埋,生还者寥寥无几。
听完讲述后,季文敬路上的心情闷闷不乐,对着身边的恩格斯道:“自己的人民流离失所、露宿街头,甚至整个村子都被黄沙给淹没。但皇帝却只知道在首都里饮酒狂欢、夜夜笙歌。他的字典里难道没有难过或羞愧这两个名词吗?”
想起在伊诺哈被贫童包围的情景,季文敬生气的说:“如果我可以替伯特尼亚帝国的人做些什么就好了!若是人民有办法得到教育和粮食,多些知识份子的话,这个国家也许就不会这么腐败了吧!”
看到团长为了素昧平生、甚至未来可能是敌人的人民感到由衷悲痛,身为伯特尼亚人的恩格斯露出感激的笑容道:“皇帝只想着自己快乐,完全不管底下人的想法。和他相比,团长真是个好人。”
“这不是好、坏人的问题吧?”
季文敬把嘴唇闭成一字型后不久,才又张嘴道:“光为了温饱,人民就费尽全力,又怎么会有改变这种生活的想法呢?如果没有“改变”的想法,那么无论再怎么努力,人民也无法改变自己以及后代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露出腼腆的笑容:“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我甚至有点想要抛下城主的工作,来这边组织游击队,替他们争取独立呢。”
“对了!”,季文敬好像想到什么似地问:“我只知道你是伯特尼亚人,却不知你的老家在哪,如果顺路的话,要不要探望一下老家的状况?”
恩格斯用脚轻轻踩着地面,然后对着他刚刚比的方向,指着其中一个黄土砂丘感慨道:“我的老家原本在这里,现在已经在那边了。”
直到这时,季文敬这才赫然知晓,为什么恩格斯连这边本来是村落的事都这么清楚,原来他本就是在地人。于是连忙低着头,充满歉意地向他的战友道了声歉。
“不知者无罪。”,恩格斯赶紧摇头:“虽说是老家,但双亲病逝后,我跟妹妹便搬到里恩,更认识了各位。对我来说,里恩更象是家。”
言毕,恩格斯闭上眼睛,朝着被活埋的村落拜了一拜,祈求老家的人们能永远安息。见恩格斯如此,季文敬也学着他的动作,祈祷他们保佑路上平安。
结束简单的致意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将这个话题结束,继续朝芬克朗村前进。
和上次甲磐行带的路痴绯沙子不同,这回在季文敬身边的是素有“人体地图”之称的恩格斯。只要他的手上有地图,季文敬便可以将脑袋放空地跟着他走,完全不必担心迷路或到奇怪的地方去。
又走了两天,两人才抵达任务委托人所在的地点-芬克朗村。
这座村落的建筑方式和平家的建筑风格大异其趣,可说是人与天争地的最佳典范。村民充分利用黄土高原的特性,在黄土断层与山崖处向纵深挖,挖出一个宽跟高各三到四公尺的空间,开口则用木头筑成下门上窗的形状,这便是当地居民的安身立命之处。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村民却还穿着长袖衣物。和居民询问后,季文敬才知道原本芬克朗村之所以会成为聚落,就是因为当地有高原地区少有的水源。然而,因为过度滥用,使得水源耗尽。现在的水资源十分珍贵,如果需要水,便需要长途跋涉到拉谷山附近,再用当地畜养的特有牲畜-氂牛载运回来。
然而,在龙出没的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去取水,水价自然水涨船高。在连饮用水都滴水难求的现在,民众当然更没办法洗澡,只好把自己包得密密实实的,免得身体被随风飞扬的黄沙黏土给弄脏。
正当两人准备照着地址,步向当地唯一的小酒馆时,一个年纪大约十岁出头,穿着灰色长袍的可爱小女孩一边望着身后,一边想从两人中间钻过。
可是,她却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在后头紧追不舍的六名彪形大汉趁着这个机会追上那位有着奇特的绿色瞳孔的女孩面前。
“拜托你们帮帮我~”,眼见无法逃脱的她干脆躲在季文敬身后,拉着他的衣服,以颤抖的声音向两人拜托道。
这时,为首那带着头巾,象是众人领袖的留须男子伸手道:“快把女娃交出来,否则连你们两个也一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