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后，萧云山就是我在这世上最恨的人，没有之一。他好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以为他只是喝醉了，在言居的客厅上睡了一晚。我不敢和任何人说，包括我姐。所以，在这个世上，知道阳阳也是萧云山儿子的，只有我一个。”
她牙齿打着颤说完，伸出不停在哆嗦的手，从顾子衿手上拿走那个尚未削完的苹果，送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
她这一口咬的很是用力和凶狠，仿佛她咬的不是苹果，而是某个人的血肉一般。
苹果一入嘴里，本该是酸甜的味道，却苦的让言欢难以下咽。
她手一松，苹果从她手上滑落，在地上咕噜出很远。
她嘴中含着苹果，开始呜呜哭了起来，“我对不起我姐，也对不起阿言你。我……我知道我不该生下阳阳，也不该说出真相。可我……我……真的没办法……没办法去看阳阳死。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的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
顾子衿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就将她抱住，眼眶也红了起来，“小姨，这不能怪你。你是被强的，不是自愿的。要怪就该怪那个畜生！是他猪狗不如。是他骗了言阿姨，又害了您。还让您痛苦了这么多年，让阿言和秦阳都过得不好。”
这会的顾子衿，完全已经忘了她是萧遇言女朋友的身份。
她满心都是言欢被一个没有姐夫之名，却有姐夫之实的人给糟蹋了，却还内疚的带着负罪感过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儿子命悬一线，她还要瞒到死。
可这是她的错吗？并不是啊。
她只是无辜被萧云山认错了人，萧云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要是萧云山在这里，顾子衿毫不怀疑，她会直接打到这个人渣后半生不能自理。
萧遇言也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您怎么没和我妈说？”
“说？”言欢满脸是泪的抬起头，唇角是浓的化不开的苦笑，“她是什么性格，什么身体你是知道的。她看着温婉，实际最为烈性不过。身体又天生弱，受不得刺激。她执意生下你，都已经要去了她的多半条命去。那时你还那么小，她身体正是虚弱时没恢复过来。”
“我要是说了，结局要么是她被这事情给气死，要么就是去和萧云山拼命。这两个结果，不论是哪一个都是我不所不能承受，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只能咬牙忍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唯一让我没想到的意外是，有了阳阳这件事。留下阳阳，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却也是最为不后悔的事情。”
她神情迷乱，眼中却带着坚韧。
她知道这件事不对，她情愿愧疚，宁愿背负愧疚，却并不后悔。
尤其是秦阳生下来，她看到第一眼那一刻，更是不后悔。
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和那个人，一分一毫的关系也没有！
“阿言，你们两个是亲兄弟！我希望你们以后，还能如同以前那般能感情至深。至于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无法原谅的。我也不强求，我就希望你不要迁怒阳阳就好。”
言欢将一切都说出来后，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背负了多年的包袱卸了下去。
真累啊，这么多年，她看似活的一如以前那么傲气自强。
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累。
一面是对于儿子的满心疼爱，一面是来自良心的批判与拷问。
她每天都活的煎熬，每日都在苦撑着这份傲气。
现在她说出来了，从今以后，她可以不那么累了吧！
言欢想着，眼前一黑，随后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她前一秒还在落泪，下一秒却软软的倒了下去，顾子衿被她吓了一大跳，赶紧就要按她人中，“小姨，小姨你醒醒。”
她的手刚碰触到言欢的人中，就被萧遇言按住了手，“不用了，小姨只是太累了，最近心神损耗的太厉害，今天又说出了这件事。精神有些受不住，才会晕了过去。你将她放平，给她盖条毯子，过一会她自己就会醒来的。”
231章没什么能比那小子的命更重要了
顾子衿的手停住了，又赶忙将言欢放平，又给言欢盖上了毯子。
等做完后，才发现萧遇言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人呢？”顾子衿看向程旭。
“刚才就出去了，应该是想要去静一静吧！”程旭也是满心复杂。
“哦……”顾子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找一下萧遇言。
也不知道，萧遇言这会是希望她能在身边，还是想要选择一个人静一静。
正踌躇着，程旭又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子衿，你说遇言哥能想通吗？”
看着他眼中的紧张和小心，又想起萧遇言刚才见言欢晕倒，并没有直接漠然离开。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会的，阿言向来不钻牛角尖。而且这件事，从客观角度来说，秦阳和小姨也是无辜的。只是从情感角度上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我相信阿言也是想通的。不就是表兄弟变成亲兄弟嘛，人没变，感情没变。唯一变了的只有身份，阿言不傻，不会因为这个，就将自己的亲人推开的。”
程旭点点头，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我知道秦阳面上不说，心里却是将遇言哥看的非常重要。要是遇言哥因为这件事真的对他有了心结，对于秦阳来说，一定是十分难以接受的。或许，他甚至希望，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程旭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秦阳，眼中都是浓厚的感情。
顾子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多想，对阿言多点信心，也给他点时间。等他想通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阳的病一定会治好，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一定会比以前更好，一切都会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的。”
“嗯，我相信一定会的。”程旭素来就对顾子衿的话有种谜一般的信任，这会更是如此。
顾子衿又对他笑了下，“我出去看看去。”
程旭也知道她是放心不下萧遇言，“嗯，你去吧！”
顾子衿转头出了病房，在外面找了一圈，最后才在楼道尽头的消防楼梯间看到了萧遇言。
他正静静的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神色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顾子衿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楼梯间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倒是萧遇言可能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偏头看了看她，对她招了招手，“怎么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