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眼中带泪，咬了咬牙道：“阿姨，秦阳说不想在这么煎熬下去了，他说每天的治疗，真的太痛苦了。他说坚持不住了，如果最后还是没有配型，他还要多受罪。与其在这里每日治疗等死，他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带我去趟国外，完成我们一个共同的心愿。”
泪水在顺着程旭脸庞滑落在衣衫上，很快泅出了一大片痕迹。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哀求的看着言欢，“阿姨，我是想去国外，是想去和秦阳成为合法的存在，也希望能有一个属于我和他的婚礼。但是阿姨，我不想这成为秦阳在世上最后完成的愿望。”
“我所希望的，是我们都还健康，是我们可以在实现这个愿望后，还可以实现更多的愿望。阿姨，我不想看到秦阳离开，您也不想的对不对。阿姨，我们一起留住他，让他在未来的几十年内，都还能陪在我们身边好不好？阿姨，秦阳他，他也不想死啊！”
程旭说到后面时，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这段时间，他不分昼夜的照顾着秦阳，这会心神激荡，又哭了一场，眼前都在发黑。
却还是咬牙挺着，直直的看着言欢，等着她的回答。
“我……”言欢哭的嗓子都哑了，一说话都是暗哑的。
“别逼我妈了，我相信她不想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正在屋内都是低低的哭声时，忽然秦阳的声音插入了进来。
大家都是一惊，齐齐都看向了病床的方向。
见秦阳正躺在那里，视线也正好在看着他们，眸中一片平静。
“在表哥来时，我就醒了。只是我想着，睁开眼你们也要过来关心我，我就当我自己没醒了。却没想到，能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其实……也算不上劲爆吧！”
秦阳见几个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依旧卖弄无表情，身子却一点点的支了起来。
程旭见他要坐起来，也不管言欢这边了，赶紧走过去，把床给摇了起来，又扶着秦阳找了一个最为舒适的坐姿。
秦阳坐好后，让程旭坐在了他的手边后，又淡淡的开口，“早在几年前，我已经大概猜出，我和秦军没有关系了。毕竟，我和他长得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并且在看到他时，我一点想要亲近的感觉都没有。和在面对我的母亲和表哥时，一点都不一样。”
“你竟然见过秦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言欢失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是想要报复他的，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是我的父亲，却从来没有管过咱们母子。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找出来报复一下也没时候正常的。可我调查到他后发现，他是一个好人，还是公认的。在我排除了他是个很虚伪的人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我和他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又回想了多年来，您在提起他的态度，没有怨恨，神情平和。这不像是您的性格，您这人爱憎浓烈，对于对不起过您的人，您不会如此平静的。有人十年前嘲讽过您一句，你都能记得。更何况会被抛弃呢，您提到他时估计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语气才该是正常的。”
秦阳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只是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没有温度。
言欢往日没少抱怨儿子太冷，像是冰块。
但这会，她已经没有心神去计较了，她此刻脑中都在轰鸣，连思考的能力都要没有了。
多年辛辛苦苦维护的隐秘，她一直以为藏得很好，原来却被想要瞒着的人知道了。
“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228章我绝不能让阳阳死
言欢问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秦阳却摇摇头，“我在那时想要查的，后来我冷静下来一想，您既然这么苦心的瞒着我，一定是不想要我知道。也许，您想掩盖住的过去，是您这辈子都不想去面对的，我作为您的儿子，没少让您操心，惹您生气。那么对于您想隐瞒的隐私，我尊重您的想法，就当我从未知道过。”
“阳阳，我对不起你……”秦阳的理解，让言欢更是觉得有些无颜见儿子。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将眼泪止住，缓缓说道：“当年，我发现有了孩子后，我很慌。我不知道该么么办，而恰好我去的那家诊所，是秦军母亲所在的。我和秦军……是曾经的同学，他母亲咬着牙供着他上着我们的学校。结果，他却天生不是学习那块料，成绩也并不是太好。毕业后，找的工作也是不好不坏。”
言欢说起过去，眼神开始悠远起来。
那些事情，她原本一辈子也是不会提及的。
可没想到，她不想说，老天却让她如今不得不说。
这算是什么？真相永远不可能被掩埋吗？
言欢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表达。
任心中的情绪如何翻腾，嘴中的话却是没停，“他看到了我，知道我怀孕后，还和我说了恭喜。我当时就将他臭骂了一顿，他很懵。后来可能也是知道我有难言之隐，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要怎么办。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不能要，他帮我和他母亲说了，可当我躺在那里，我却舍不得了。我想要留下孩子，哭着喊等在外面的秦军，想要他送我回家。”
“可秦军母亲本来见秦军各种为我忙前跑后，就有点多想了，再一见我哭着求秦军。更是觉得，我和秦军关系一定不一般。当时她没说，让秦军将我送回去了。回去时，秦军问我想好了吗，我说想好了。他又问我怎么办，我说不知道。结果第二天，他妈妈就来了。先是和我道歉，又说一定已经打了秦军了，让他一定会对我负责。”
说着，她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时觉得难堪又懵，这会回想过去，却也觉得那些过去，真的是让人难忘。
“后来我才知道，秦军送我回去后，就被他母亲逼问了。开始他说实话，他母亲不信。然后他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到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脑子一抽就承认了。他母亲反倒是全信了，拿出她所能拿出所有的钱，来到我家求亲。我那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