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安悦淡淡道了一句:“过。”
南门青霜下意识抬起脚,跨过了火盆。即墨安悦也不去看她,牵着他的手便走到了布满红色剪纸、帘子还有蜡烛的殿内。皇帝坐在上座,似乎是等待了已久,脸上还有着欣喜。帝王再怎么也是人。见儿子娶亲,也是很欢喜的。
进门后,照旧要撒些谷、豆、草等,用意是辟邪——三煞,也就是青羊、乌鸡、青牛之神,三煞忙于啄食,就危害不到新娘了。
即墨安悦拉过南门青霜,在殿中央站稳。
主婚的人扯着嗓子高喊一声:“一拜天地——”
即墨安悦与南门青霜跪在了地上,向天地方向叩了首。
随后站起了身,主婚人又喊道:“二拜高堂——”
即墨安悦和南门青霜向皇帝坐的地方叩了首。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主婚人再一次高声到:“夫妻对拜——”
即墨安悦与南门青霜同时转过身,跪下深深叩首。两人额头相碰到了一起。
南门青霜抬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即墨安悦的面容。如果说有的人美是面容美罢了,而有的人美,是骨美。即墨安悦的美,就是骨美。柳叶眉斜飞如鬓,眉下一双桃花眼,似风情万种,眸底却泛出更多的是冷酷无情。南门青霜看着他下巴流畅的线条,垂下了眸子。
只闻主婚人道:“送入洞房——礼成——”
即墨安悦牵起了南门青霜的手,和她一起起身,走过了偏殿却又放下了。入洞房前,是要去敬酒的。
言瞳早已在外面候着了。她牵着南门青霜的手,慢慢悠悠地走着。
言瞳手握的很紧,握的南门青霜有些发疼。
言瞳心中定是不舍的吧,南门青霜不再言语,只是任由她了。
从正殿到即墨安悦寝宫这段路,也不是很近。
一路上灯火通明,南门青霜低下头,才看见石路两旁的花花草草正旺盛。
夜色中,那些坛中的草是深黛色,花也比白日更妖冶。欣喜之余,南门青霜伸手把盖头掀了起来。
言瞳一惊,慌忙把盖头拿过,重新盖在了南门青霜头上。
南门青霜拿下盖头,言瞳有些不悦,嗔责道:“小姐,我不是说过不要这样。”“好了好了,没事的。”南门青霜笑道,顺手把盖头递给了言瞳。
言瞳颦眉,把盖头强要给南门青霜盖上,还道:“小姐,边闹了……”这样一路小打小闹地,很快便到了即墨安悦的寝宫。
寝宫内挂着红色的帘子,烛光闪闪,很是喜庆。
言瞳这才正了脸色,道:“小姐,现在可不能闹了,还是快盖上吧,免得等下九皇子回来看到了。” “那就看到吧,我才不要带。带着眼前红色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才不要。”南门青霜道。
言瞳又全说了一会,南门青霜还是坚持不想盖盖头,言瞳只好作罢。
南门青霜对言瞳道:“怎么,害怕我不盖盖头被九皇子看到啊?”
言瞳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小姐,这样会被人说不守妇道的。而且这样,也不符合规矩的。”
南门青霜“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南门青霜见言瞳拘谨的样子 便道:“今日我大婚,我都不紧张,你怎么如此拘谨。过来坐下吧,看你呀,都拘束成什么样了。”
言瞳忙摇摇头,又是些不合礼仪不符规矩之类的话,自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南门青霜噙笑看着言瞳,打趣道:“我平日里做事都不拘一格,如今做了别人的妻子,怕是要学着收敛些了,或许自回门后,再连我家人都难见了。也不知,言瞳你什么时候嫁人呢。”
闻此,言瞳先是一怔,随后用袖子掩了面。闻有啜泣声,南门青霜才微微侧头,道:“好了好了,逗你玩了,凭我的身手,岂能被这小小皇宫困了不成?”
言瞳道:“我自知小姐身手好。且小姐,是多盼望我嫁人呢。”
南门青霜道:“嫁人是好事啊,但你可别像我,要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如意郎君才是。”
”言瞳反驳道:“为人妻有什么好,小姐莫不是嫌弃我了?我只想好好陪着小姐才是。”
听她如此说,南门青霜觉得有些童稚,却又很感动。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了。
南门青霜和言瞳同时怔住了。
见一双靴子映入眼帘,言瞳这才想起什么,慌忙四下寻盖头。
刚在床头找到,要给南门青霜戴上时,即墨安悦已走到南门青霜跟前了。即墨安悦冷着脸,道:“不用盖了,你出去吧。”
言瞳给南门青霜盖盖头的动作一顿,愣愣道:“九皇子?”
即墨安悦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不用盖了,你出去。”
言瞳抬起头看着即墨安悦,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
只闻南门青霜道:“好了言瞳,没事的,你出去吧。”
言瞳有些犹豫地看着南门青霜,但再见南门青霜坚定的眼神后,默默走了出去,也顺手带上了门。
言瞳走后,倒省去了“坐福”,“撒帐”等麻烦的事。
恰巧送亲太太来了,即墨安悦也顺道让送亲太太也出去。
送亲太太是坚决不肯,说不吉利怎样怎样的话。
即墨安悦揉了揉太阳穴,给送亲太太了一包银子。
送亲太太接过,犹豫了再三,还是退了出去。
即墨安悦站在南门青霜面前,俯视着她。
站立在南门青霜面前任由她仰视的人,一瞬先显得很高大。
这样俊美的男子,也很少有。
至少南门青霜是初次见。若说端木鸿远一身都是威风堂堂之气,那即墨安悦就要比他更多出一丝沉稳。
南门青霜斜靠在床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即墨安悦。
即墨安悦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南门青霜。能让自己父亲,当今皇帝看中的女子,绝对是非比寻常。今日一见,仅仅是这分姿色,也令旁人叹莫能及。
更何况,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
即墨安悦看着南门青霜不怎么美观但很可爱的姿势,浅浅一笑,道:“为什么不盖盖头?这是规矩。”
南门青霜站起身,抚了抚衣裳,道:“规矩也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人自然也可以改了。”
闻言,即墨安悦莞尔,道:“这种脾性,也难怪这么大年龄了才嫁。”
南门青霜怔了一下,睥睨着即墨安悦道:“只是我未遇到对的人罢了。此次算是便宜了你,不过我也有要求。”
即墨安悦看了眼南门青霜,淡淡道:“要求?”说着,扔下一个毯子在地上,道:“你随意。”
南门青霜看着即墨安悦的举动,嘴角微微扬起,道了一句:“谢了。”便躺坐在了床上。
又顺手拿了一个毯子,递给即墨安悦,道:“毕竟你是皇子,也不能委屈你不是。”
即墨安悦看着南门青霜,越发觉得,着女子并不像是那种寻常女子。
至少,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即墨安悦走过去,捏住了南门青霜的下巴,一身傲气道:“自以为是么?敢对我这样,你是第一个人。”
即便南门青霜站起身,却仍是没有他高些,所以显得有些弱势了。
南门青霜抬头充满杀气地看向即墨安悦,谁知即墨安悦并未被她的眼神镇住,而是顺势看了过去。曾经对战时,南门青霜一个眼神,让敌方首领吓得人仰马翻。
战场上她的英姿,无人能敌。而眼前的人,却并不惧怕她。
即墨安悦的举动已经是将要触动南门青霜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