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被随风轻语唤醒,在被窝里又赖了一会儿,才起得床来,简单梳洗一番便与随风一同下楼吃饭去。
师兄、子墨、千乘与莳羽似乎早就吃过饭了,已经吃起了饭后茶,我有些惭愧。
记得小时候,我几乎每次早起都是伴着沉痛惨叫的,有时还会哭上一哭。
师父他老人家老了,所以觉少,每天很早就起来了,然后便有大把的功夫‘折磨’睡懒觉的我。拿狗尾巴草痒我鼻子是最常用的伎俩,不过于我并没有什么用,一蒙头就是了。我最不喜欢的是师父坐在我床边在那儿不停的唠叨,而且多是重复的话语,我甚崩溃。
于是,为了不受师父的‘折磨’,我便狠下心来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呃,不对,我养成了当师父在蜗牛山时我便早起的习惯。
我知道,其实师父是很享受‘折磨’我的,每次我越生气,他便越开心。唔,他就是这么一个怪老头。
师父的作为完全体现出了师兄的温柔。
师兄从小就是个温柔的人儿,他会在清新的早晨,伴着鸟儿的欢唱,将我最喜欢吃的点心轻轻放进我嘴里。于是,我幸福的醒来。
师兄他们四人正好坐了一桌,我与随风便另起了一桌坐下,与小儿喊了饭来,便香香的吃起来。
以前我总以为师兄做的饭才能让人吃得香,后来入了江湖才知道,饭香不香,全看你饿不饿了。
嗯,睡了一夜了,我感觉很饿。
许是我吃饭的模样太可爱了,千乘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我微微笑,很是‘慈爱’的感觉,不过这个‘慈爱’的感觉想是因为我昨晚做的那个梦的原因。
梦里是在木屋,爹爹正细心的给我雕刻木偶,我甚感新奇的蹲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边忙手里的活儿边和我说着话,我并未听清他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听的挺开心的,他讲的也挺开心的。
娘亲做了很多好菜,千乘正一样一样的摆上桌子,饭香气飘过来迫我弃了爹爹,直冲吃的而去。
我本要拿手去捏口菜入嘴,千乘笑了笑,递给我一双筷子,我嘿嘿一笑接了过来,莫名道了声:“谢谢哥哥。”千乘听了笑笑。
娘亲喊爹爹过来吃饭,爹爹便放下了手中活儿,过来轻轻拍了拍我与千乘的肩,在我旁边坐下。
娘亲在与我们盛饭,千乘则是乖乖的摆着筷子,只我已经饿的夹了口菜入嘴,爹爹对我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总是这么贪吃,就没有你哥哥知事些,长大可要怎么侍奉你的夫君啊?”
娘亲瞄了我一眼,啧了啧,道:“什么侍奉夫君,嫁不嫁的出去还不一定呢。”
我噘嘴撒了个娇,继续香香的往嘴里送着菜,千乘笑着捏了我的鼻子,并无言语。
爹爹看着我们哈哈一笑,与我说道:“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你就不乖,老是踢她的肚子,不如怀你哥哥那时省力。”
我登时傻住,忙问道:“怀我哪个哥哥?”
千乘敲了敲我的额头,笑道:“自然是我了,不然你还有哪个哥哥。”
我急看向娘亲,问道:“娘亲,千乘是你生的么?”
娘亲道:“千乘是谁,我只生了你与书儿,哪里突然来的千乘了。”
我又是傻了半天,转与千乘问道:“你叫什么?”
千乘道:“妹妹可是傻了,难道连哥哥的名字都给忘了么?你叫肖寻衣,我叫肖瑾书啊。”
我道:“你不是叫千乘瑾书么,怎么改姓肖了?”
爹爹与我皱眉:“这丫头怎么了,爹爹姓肖,你也姓肖,那哥哥怎么就能姓了千乘呢?”
我慌了:“可千乘并不是我亲哥哥啊。”
娘亲道:“怎么不是你亲哥哥,书儿也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怎么就不是你亲哥哥了。”
我在梦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其实不疼,却以为很疼。于是,梦里的我便信了这一切。
这时我再在饭时看见千乘那般笑容,竟是与梦中一模一样,免不了又在心里惊了一惊。
我微微望向千乘,甚是无力的说道:“千乘,你不要总看着我,我都吃不好饭了。”
千乘柔柔一笑,问道:“怎么不唤我哥哥了?”
我低头低语:“再不唤你哥哥了,昨晚做噩梦了都。”
随风在身边听了噗嗤一笑。
饭后启程,人各一匹马牵着悠悠过市。
我常喜欢把缰绳很随意的套在手腕子上,因此师兄常说我,他担心马儿突然受惊开跑然后也把我拖走,很容易受伤。我虽然很信任小白点,但听了师兄的话还是觉着很恐怖,于是便完全对小白点撒了手,任它在我身后静静的跟着。
小白点是匹极其懂人性的马儿,而且很是忠于我。
我最初学骑马时是骑的师兄的马,那家伙对我很是不温柔,而且很调皮,师兄在的时候它便是温顺如猫,师兄一离开,它便凶狠似虎。我很害怕它。
后来师父把小白点给了我,一开始我因为心中有些阴影,不太敢骑着它放肆奔跑,直到熟悉了几天才敢对它放心。只是,与其说是我学会了骑马,倒不如说是小白点学会了如何驮我了。
想那天在街上遇到那个臭流氓的时候,小白点还很讲义气的出手,呃,出蹄帮我打坏人,说实话,那时我很感动。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闹市,来到一条大路上,正准备上马骑行,后面突然追来了一群人,很是不讲理的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群人皆穿兵服,手持利刃,气势很足,目光炯炯的盯着我们。
我正纳着闷儿,直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出现,我才明白此番为何了。
武湛浩步走到我们面前,将我们匆匆扫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道:“妖女,既然又遇见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师兄与千乘他们听了纷纷向我看来,我冲他们干干一笑,默默的别过了头去。
这时师兄上前一步,与武湛问道:“不知我师妹犯了何事,竟劳得如此兴师动众。”
我知武湛定然不会说我说的太客气了,可若是我现在抢先去与师兄解释的话,师兄定会觉得我是因为心虚。
赶在武湛开口前,子墨走到师兄身后,与他低语几句,大概从我受伤到后来那个流氓的再次挑衅,挑挑拣拣的替我解释了一番。师兄回头看了看我,目光并无暗火,想来子墨没有告诉师兄我拿异香戏弄那个臭流氓而直接导致了他撞树而死。
只是师兄并非是那般好哄骗之人,若真的只是我吃了亏的话,那这帮人也便不会在此将我们相拦了。
这时武湛说道:“我不管你什么师妹不师妹的,我只知道这妖女杀了我们太尉大人的公子,现在太尉大人让我们前来捉拿她。如果几位不想与官府作对的话,还望让一让道,免得徒添干戈。”话说的不太客气,眸间的星星火焰亦是暗含挑衅之意。
这人看着就感觉特别冷傲,特别招人火气的那种。
我很是不爽,随与武湛说道:“怎么就是我杀了你们公子了,那天你也看见了,是他自己想不开要撞树的,又如何赖到我身上来了。”
武湛勾起一丝冷笑:“定是你这个妖女施了什么妖术,所以我们公子才不防中招的。”
妖术你个头。
这人傻啊,这么瞎的话也说的出来。咳,我不过是使了异香而已。
我清了清嗓子正欲否认,只见千乘走到我身边,与武湛说道:“被施了妖术?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妖术。你们官府现在都是拿这种荒唐理由来拿人的么?”
武湛听了千乘的话似乎有些噎住,半晌又道:“我不管这些,你们若是觉着冤屈,大可以去太尉那里说去,反正今天这个妖女,我们定是要拿回去交差的。”
我以为他要与千乘辩出一番道理来呢,竟是直接无视了那些话。
哦,我看出来了,他这是在耍无赖呢。
子墨据理力争,道:“这不公平。若是你说我姐害死了你们太尉的公子,所以要问罪于我姐,那你们公子先前对我姐不敬,是不是也要让我们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唾弃一番呢?”
我听了暗下笑了笑。子墨又调皮了。
武湛又被噎住,再无意明白其中缘由,也不管我们在说什么,只一昧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太尉的公子确实是死在这妖女手里的,我们不找她问罪,难道怪阎王勾魂不成?”
武湛话罢,师兄朝我微微一望,顿时让我有些慌了一慌,很是识趣的低了头。
子墨又替我辩解道:“是他自己撞的树,怎么能怪我姐呢。要怪也只是怪我姐没有去拉住他,可是什么时候不救人也变成有罪了,况且还是他自找的。”
“你……”武湛被噎的不知如何还击,眸间顿起怒火,与众人吩咐道:“将他们给我统统给我拿下,一个不准放过。”
听得他如此说,正准备拔剑开路时,只听见一声‘慢着’,然后几个男子一众赶了过来。
其中一蓝衫男子匆匆来到我们面前,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块金牌,亮给武湛,说道:“可认得这是什么?”
一帮子人见了金牌急忙下跪,唯独武湛一人稍显迟疑。
蓝衫男子似乎认识武湛,似笑道:“怎么,难道这块金牌压不住你么?”
武湛听了虽有不忿,但还是依命低头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