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懂事的在这儿挑了我半日的不是,最后终于告诉了来意,原来是太后知道我入京了,便让我进宫看看她去。想着也是施仪妃,不,她已是太妃娘娘了。唔,想着也是施太妃的意思吧。
路上皇上一直套我的话,多是关于师兄。
“你师兄喜欢什么啊?”
“喜欢安静。”
“那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吵闹。”
“……”
哎,子墨可得对我好些,看我替他尽了多少孝心了都。其实一开始我倒是喜欢去太后和施太妃那里的,毕竟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后来她们天天让我去,难免生乏。
想来太后知道皇上来上卿府,才让他给我带的话吧。可是虽说太后是皇上的额娘,对我也是极为亲近的,但我与皇上可是没什么情分的,她这么让皇上给我传话,多别扭啊。
与皇上一同进宫时,师兄特别与我嘱咐道:“等你出了宫后哪儿也不许乱跑,直接回来就是。”
我不情愿的点头答应着。
师兄总是拿我当个小孩子看着,不想让我去历世冒险,却又希望我就这么平白就懂事了。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可是师兄只是不放心我,又没有什么不对,我也只好这么受着。
进了宫便直接去了太后那里。
太后已然是摸透了我的喜好,已经提前与我准备了喜欢吃的瓜果和点心,真是叫我感受到了无上的恩宠。我也摸透了她的喜欢,所以常说些甜言蜜语哄她,她很是喜欢。
施太妃见到我极是欢喜,许是我与子墨长的太像,她每次与我闲聊间总忍不住盯着我看,差点就怀疑当年她就是生的龙凤胎了。
其实子墨已经与皇上成为了拜把子兄弟,按说来看看他这皇义弟也没什么,但是往后宫跑就略显不妥了些,所以竟是一次没让子墨见到过自己的亲娘。若是让太妃娘娘出宫与子墨团聚去也是可的,只是子墨已置身于江湖凶险之地,总是不如宫里来的安全。这么说来,这把子拜的,也不是哪里都尽如人意的。
在太后这里絮叨了好些时候,导致天色已晚的不行,便在宫里用了饭,自然而然的也被留宿了。
因在皇宫里多少有些拘束,一早便醒了,又是与太后太妃一起用了饭,因受两位长辈的厚爱,把我撑了个要死。
“多吃点儿才好,你看子墨长多高了,你这做姐姐的得多吃些才能赶的过他。”这是太妃给我夹菜时说的话。
“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儿。你也不常来,这些东西不好保存又给你带不去,多吃些才好。”这是太后给我夹菜时说的话。
她们这番慈母话语给我感动的,我若是不多吃些,岂不是要伤了她们的心不成?
刚吃过饭皇上便派人来与我传话,说是师兄在等着我回去呢。太后听了捂嘴一笑,显出些调皮:“你这个师兄真是一刻都不放心你。昨日见你没有回去,还亲自巴巴的赶来看看你是否在宫里呢,生怕给你丢了。”
我皱了眉:“那您怎么不告诉我呢?”
原来昨日师兄已经来找过我了,看来又让他担心了。这太后娘娘原来还会这般使坏,竟不告诉我一声,哄我留这儿给她讲了半夜的江湖奇事。
太妃点了点我额头,训笑着:“想来你平日里也不给你师兄省心吧,不然才只一晚上没回去就能让他担心成这个样子?且你还是在我们这呢。”
我急喊冤:“师兄平日里不这样的,不过这几天确实是对我看的比较紧了些。”
太后笑着斜了斜我,道:“去吧去吧,别让他等急了以后再不准你来看我们。”
我嘿嘿一笑便去了。
见到师兄时发现他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担心我,在那儿和皇上乐悠悠的喝着茶聊着天儿,似乎根本就不是来叫我回去的嘛。这是我在他没有朝我看来时心里所想。
当他凤眸含训的微微看了我一眼时,我识出了里面更深一层的含义,便忙与他解释:“昨天一时话在兴头上没看天,不知已经晚成那样了,就被太后娘娘留在宫里住了一夜。可是这一夜我都没睡安稳,都是因为怕你担心我才没能睡好的。这不,刚刚一听说你在等我,就马上赶来见你了。”
皇上在一旁听的呵呵直笑,最近是让他看尽了我的笑话了,我以后若是再在他跟前装下幽居阁阁主的高姿态,怕是也装不起来了。
师兄放下手中茶杯,与我冷冷说道:“只要你没闯祸就行。”碍于皇上在旁才没多说。
我叹了一声,低了头。
感觉到师兄朝我望来:“跟我回去吧,你那书还没抄完呢。”
我郁闷的应了一声。
欲与皇上告退,这时突然慌张跑来一人,说是牢里那位江湖女子欲在牢里自尽,刚被发现,来请求圣命该如何处理。
他说的那位江湖女子正是任暗月。只是她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自尽呢。唔,想来她已经知道了她心里在乎的那个人早就死了,便心灰意冷了吧。
许是觉着我与任暗月有些交情,皇上便朝我看来:“可要去看看她么?”
他这话问的奇怪,按说他知道藏着重要名册的犯人要自尽时,他不应该急忙让人把她救下么,怎么能这般平静的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心也太宽了些吧。不过看他那副万事不惊的神情,莫非……
我试探着说道:“皇上怎么不赶紧去瞧瞧,难道不怕她死了就没人知道那本花名册的下落了么?”
师兄与我使了个眼色,只是我话说完了才看到。
皇上轻轻一笑,与我附耳说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花名册,不是么?”
我倒吸一口冷气,果然给他猜出来了。
他又把我拽近了些,磨了磨牙与我低声说道:“小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吧,那么你先前没有如实禀告与朕,可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我僵了僵,他却笑了笑:“不过我可以不杀你,你记着欠我一个人情就好。”
我强行扮出一个笑脸来。
他这个人情怕是不好还吧,倒不如直接杀了我的好。
莫名承了个人情,便和师兄去了牢里。
见到任暗月时她额头到脸上满是血,几个御医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在牢门前徘徊,却始终不敢进去,而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等的睡着了。
因任暗月之前给人留的印象太过恐怖,即使皇上下令给她医伤也没几个人敢去接近她,生怕医好了她却遭殃了自己,免不了又得让我去友善一回了。
我从御医手里接过了药品,几人满是感激的与我拱了拱手,忙逃似的离开了牢房。
此时暗月已醒,我心虚的忙与她道了歉,她似乎知道我的用心,并没有与我嚷闹。我轻轻的与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然后帮她包扎了起来。只是由于她伤的极不是个地方,用那白色医条包着半个头,竟像是带了孝一般,看着很不吉利。
她脸色苍白,气息很弱,嘤嘤道:“子砚,我刚刚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说着几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
我嗯了一声,与她拂去了泪水,不知如何话语。其实我很想说,当美梦醒来时会很失望很心痛吧,倒是不如做个噩梦,醒来时才会发现其实自己置身于美好之中,那些让人难过的事不过梦一场而已。
她颤颤的来拉过我的手,依旧缓缓的流着泪,道:“子砚,若是那时我没有将你的身世告诉单鬼婆,说不定你现在依旧在蜗牛山上无忧无虑的满山跑呢,也就不会让你踏进那江湖险地,你师父也就不会死了,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她这话让我听着不大吉利。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她说话还是一直刻薄着比较好,长寿。
我从暗月手里把手抽了出来,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又转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有些事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该怎么发生就怎么发生,即使你当时没有将我的身世告诉单鬼婆,那她也会从别的地方打听到我的,我的身世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倒是怪不得你。”
本想与她说一大堆我现在过的很好的话去宽除她对我的歉意,可是一想到她现在的情形,听到我过的这般好,会不会太打击她了,便不再与她说那些话了。只说:“总之,我现在挺好的,我都不怪你,你自己也不要太矫情了。”
她听了又是嘤嘤的落了泪,让我实在受不住她这个样子,对她又安慰了几句,又让她好生保重着,便与师兄离开了。
从牢里出来后,师兄才与我说任暗月已经把真相都交代出来了。
我惊了惊,深叹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师兄说,自出现了一本记有官员谋逆却下落不明的花名册后,便有人借此生事。一时间各个官员互相怀疑,惹的朝中人心惶惶,朝局动荡。于是暗月便把事情原委都说了,希望皇上能够从轻发落,只是后来被她知道她惦记的人已死,这才生出了今天的事来。后来皇上问她藏有宝藏的地图一事,她知是我编出来的,却也是认在了自己身上。
师兄提醒道:“她对你的这份心你应该知道。还有一份心你也应该知道,那就是皇上其实已经猜出了你早知此事,却并没有说出来将你治罪。但他今天不治你的罪并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借别的事来翻你的旧账,所以你以后做事还是说话须得先经个脑子,别总是摆着不用,不然以后就用不着了。”
师兄话中带着满腔的训意,我不敢顶嘴,只默默的点头。
在脑子里闪过一个疑问,按照师兄的话先是略略思索片刻,后便与师兄问道:“既然任暗月已经全都招了,那她这又劫法场又欺君的罪名定然不小,可是皇上怎么却不给她治罪呢?”
他斜我一眼,才道:“这就是皇上的另一份心了。他知道你与暗月关系不一般,所以才没杀她,只是想让你欠他个人情罢了。只是这个人情,要看他何时管你要了。”
我皱了皱眉:“怎么又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了。”
师兄悠悠说道:“遍地撒网而已,并没有针对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