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阳山庄本来是花香四溢的,可这段时间山庄里却是飘出淡淡的药苦味儿,更好的掩饰了舅舅的异香身份。
那日君迁子说欧阳敖秋死了,虽我听了略在心里喜了喜,但这事儿总让人觉着奇怪。当时欧阳敖秋离开山庄时虽是负伤而去,却是不足要他性命的,这事怕是他人而为。莫不是……伏夏?
这日凉风习习,我倚着石栏观望池子里活泼的鱼儿,时不时对它们洒向几片花瓣。
在我们蜗牛山那里只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是养不得这些小小金鱼的,不过天热时可以挽着裤腿在里面淌水,倒是很清凉。小时候一到暑天,我便会和子墨一起到溪边玩耍,然后总是满身湿漉漉的回去,挨得师父一通训斥,却还满不识训的仰脸傻笑着。
哎,想想那时真是没心没肺,不过很开心。只是现在长大了,若是再跟小时候那般傻里傻气的话,倒真的是傻子了。记得千乘曾经说我像个孩子,莫不是嫌我傻的意思不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扭过头去,见是千乘。真是神奇,想到谁谁便出现了。
他走到我旁边,温语道:“又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我对他由心的笑了笑,轻声说道:“只是有些想起以前在蜗牛山的日子而已,想回去了。”
他眉头轻蹙,问道:“难道这里不好么,为什么想要回去呢?”
千乘这么说,好像很喜欢这里一般,我还从没有见过千乘对某样东西表示喜欢过呢。
我道:“不是说这里不好,我只是有些想家了而已。”
他叹了叹,轻轻笑道:“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你尽管在这儿住着就是了。”
这话听着倒像是舅舅会对我说的话,不禁笑道:“千乘,你这是替舅舅说的话么?”
他突然眉头紧皱,直直的盯着我半晌,才悠悠说道:“寻衣,那千乘瑾书有什么好的。”他说着朝我挥一挥衣袖,一阵清苦味儿过后竟变成了舅舅。
我登时一股怒火上来,狠狠的瞪着舅舅,半天无语。
我竟不知刚刚是中了舅舅的异香了,这也太坑外甥女了吧。
舅舅没有先安抚我的情绪,却是长叹一声,抢先摆得一副伤心状,与我说道:“你明知道舅舅不喜欢千乘瑾书,可你却偏偏喜欢他,太不听话了,太不懂得考虑舅舅的感受了。舅舅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还故意与舅舅行反道,哎,舅舅好心痛。”
我被他这一番话说的突然没了火气,忙抚他后背,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他却又道:“千乘瑾书到底有什么好的,既不温柔也不善良,还整天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臭脸,他能比得上你师兄么,又能比得上秋风么?”说着又是一叹,“幸好秋风并没有为救你而死去,不然到头来你还是不喜欢人家,死的多不值得。等舅舅需得去跟秋风道个歉,就说我这外甥女眼光不好,让他见谅。”
舅舅玩笑般的话却是说的我心里重重的,觉着自己好像该被拖去浸猪笼一般。我暗下叹了一叹,觉着此话题应该到此结束,便拉着舅舅指着池子里的游鱼,娇声说道:“哎呀舅舅,你瞧那条鱼长的多好看啊。”
舅舅白了我一眼,无奈一笑,默了片刻,正经说道:“寻衣,舅舅并不是说你不可以喜欢千乘瑾书,舅舅只是怕他对你并无他心,反倒苦了你自己啊。”
我低头默默听着,舅舅又道:“若他不是一个不解风情之人,不需你说他就应该看得出来你的心意,你只要静静等着就是。若是他也与你同一般的心思,那他自然会先与你说出来的,若是他并没有那个心思,那便罢了,你也不至于失了矜持。”
我听的心中一伤,郁气凝结。
舅舅这个话说的极是,可我若是现在照做,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看来我在千乘心中怕是已经变成一个轻浮又没有内涵的女子了,我说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复我的那番表白,原来如此。这该怎么办才好。
我略略思索片刻,与舅舅问道:“不如我也拿异香去试一试千乘,看他究竟喜不喜欢我?”
舅舅斜眼瞪着我,照着我脑门重重敲了一下:“你以为舅舅这香是给你这么用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什么就不能含蓄点,小小年纪你急的什么。”转而又道:“对于千乘瑾书来说你自然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处处护着你了,所以他就算中了异香看到的是你也不能说明什么。他究竟对你是何种心思,倒是要让他自己说明白的好。”
我噘嘴低了头,再不多说。
跟舅舅一处呆了半天,他总是拐着弯的问我,在我心里是他重要还是千乘重要,我哄他说是舅舅重要,他喜了喜又问是他重要还是师兄重要,我见师兄没在,便还是说舅舅最重要。
舅舅有时候甚是孩子气,这亲情怎么能论轻重呢,多冷血啊,真是的。可我哄了他半天,他最后却是说了我一句:“寻衣,你最近可是学的滑头了啊,不好,不好。”我又是郁气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