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死提醒我再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了,有些事是该我自己去解决去面对的,若是我知道这件事会带来很多麻烦与血腥,却还要求别人帮忙,那便是我自私而懦弱。
若是我早早离开了蜗牛山,也不会招来仇家,师父便也不会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不如用行动代之。
匆忙收拾了一些随身衣物后,便去喂马,好让它有力气载我急速离开。
路过子墨的房间,透过窗户看见他忙乱的身影,好奇去推门,发现他在里面反锁着。
我敲门唤他:“子墨,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在换衣服。”
过会儿,他来给我打开门,极是自然而从容的让我进去。
我进去看见根本没有换下来的衣服,又看到房间里整整齐齐的一切。虽说子墨不是那种邋遢的孩子,但他也不是什么特爱收拾的人,况且还把他常用的东西也收拾起来了……
“子墨,你要去哪里?”我把心中的猜想直接问了出来。
他耸耸肩:“什么去哪里?”
如果是去给师父报仇的话,他完全不用瞒着我。
那他是要去哪里呢?
难道。。。。。。
“你要去皇宫么?”
他猛地抬头看我,久久不语,看来被我说中了。
我过去把门关上,拉着子墨坐下,小声说道:“那天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他伤心的低下头:“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娘长什么样子,就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可是擅闯皇宫是死罪,你去了就是送死你知不知道?”
他看着我,目光坚定,不躲不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难道你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去为师父报仇么?难道你那就不是送死了么?”
我呆住,不知道怎么回击他,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没办法解释出别的来。
真是一起长大的孩子啊,你能猜到我,我也能戳中你。我们这样的心有灵犀都没有修成孪生双胞,也是老天瞎了眼了。
可是我们都太年轻了,都不懂得生命的可贵。只要有想做的事,就算死也要去试一试。
我没有办法说服他,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能懂他的感受。如果强行阻止他,他会被那个强烈的想法一直折磨着,或许那样更残忍。
我没有办法说服他,是因为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妥协下来:“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他猛地站起来:“不行,难道你想跟我一起赴死么?”
“小点声,想让师兄听到么?”我急忙站起来捂住了他的嘴,又拉他坐下,“如果我命数该尽,我去哪儿都会死。如果我幸运,或许还能把好运带给你。再说了,欧阳敖秋肯定不会想到我会和你去皇宫,他找不到我,还能让我多活几天呢。所以,我不是和你去赴死,是在救我自己。”
子墨听了,呆傻而怀疑的看着我:“姐,我怎么觉得你的话哪里不对啊。”
不行,我不能给他时间动脑子,便威胁他:“你不想师兄知道这件事吧。”
子墨从小就特别听师兄的话,如果师兄知道他要去皇宫,肯定直接不准,还得为他担心,子墨不会想让师兄为难的。
子墨果然同意道:“好吧。”
“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如果暴露了,都会引来杀身之祸,我们不能连累师兄。可是师兄不会这么想的,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偷偷离开,绝对不能给师兄发现了。”
“嗯。可是师兄睡觉时耳朵很灵的,而且最近,他好像都不怎么睡,只有白天他才会松懈一些。可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才能不让他知道,偷偷的下山呢?”
也是啊,这几天师兄为师父的事瘦了很多,还要时刻提防欧阳敖秋的人,是我害师兄累心了。
唔~想到了。“我们两个可以假装被任暗月下了蛊,然后让师兄去叫千乘来帮我们解蛊毒。”
师兄知道赵婆婆就是蛊婆,也知道我和暗月从小不和,再加上上次单鬼婆也是暗月引来的,肯定不会怀疑暗月会对我下蛊的事,吧?
师兄虽然了解我,可他不了解任暗月啊。
“是啊,我们两个都中了蛊毒,那就只有师兄可以去叫千乘了。”子墨非常赞同的点点头。
只是师兄太精明了,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我嘱咐道:“你在这儿待着,等会儿师兄肯定会让你陪我去的。”
子墨点头:“嗯,好,两个人一起去太刻意了。你去吧,我配合你。”
找到师兄,他正在喂马。
幸好我刚刚没来喂马跟师兄撞上,不然他定要怀疑了。
看着师兄的背影,突然不敢和他说话了。师父死后,师兄就没怎么说过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也不敢乱猜测他。
其实从小以来,我害怕的并不是师父,而是师兄。
师兄虽然一直都很疼我,做什么都很护我,但我每次做错什么事的时候,他稍微不那么柔和的看我一眼,我就会被吓哭,然后只会马上扮弱求饶。
师兄的凤眸总是俊美而带有威严性的,让人不敢在他面前随意妄为。
只是师兄现在又是另外一个模样,不训不哄,不悲不怒,让人不敢触犯又有些心疼。
“师兄……”我轻声唤道。
“嗯。”他没有回头。
“我想去看看任暗月。”
“你不是和千乘瑾书一起去看过她了么,怎么还要去,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近了。”他话里听不出任何的语气。
原来师兄一直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呢,幸而我这几天蒙蒙的没什么作为,不然被师兄发现了,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忙回道:“上次看她情况不太好,不知道她会不会受不住那蛊毒的反噬。你知道她是因我才中了蛊毒的,她死了我会不安心的。”
良久,他转过身来,脸色很差:“让子墨陪你一起去吧。”
我点头:“嗯好,我看过她会马上回来的。”
我前走几步,又忍不住回来。
“怎么了?”他淡淡的问道。
“没事儿,就想抱抱你。”我说着扑向他。
他轻轻的拍拍我,说道:“对不起,师兄这几天没能安慰你。”
我摇头不语。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跟师兄撒娇了,以后不知会发生什么。或许我一下山就被欧阳敖秋那些人找到,然后不敌他们而死。亦或许我会很幸运,隐藏的很好,在某个地方苟且偷生又是一辈子。
可我又不能,纵使我变成鬼,也要把那欧阳敖秋给杀了,以祭师父在天之灵。
我先下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人引开,让他们不要到蜗牛山来找我,这样便不会给师兄徒添麻烦了。
不知前路怎样,特别想与师兄做道别,可是却不能说出来。
和子墨下了山,我突然想到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走掉,可是子墨说,我们没有马,走不远的。我才又清醒过来。
本打算待一会儿就马上回去的,没想到真遇见了任暗月。
她冷冷问道:“你们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我瞟她一眼:“管得着么?”
她同样不屑看我一眼,道:“稀罕管你们。”
她说完便走开,我又喊住她:“等一下。”
她扭头,很凶:“做什么!”
因为有事要求,我便放下了强硬的语气:“那个,待会儿我们要下山,若是我师兄问起你见没见我们,你能不能告诉他一个错误的方向。”
“不能。”她说完就走,我正气的握拳,她又回头,“我就说没见过你们下山。”
我马上消气,说道:“也好,谢了。”
看她这样,我待会儿都不好意思冤枉她了,不过马上就会被揭穿的,所以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回到山上后,我和子墨便相继哀嚎引来师兄,然后又以满脸痛哭的表情给他看。
师兄着急的问道:“你们俩怎么了?”
我使劲却又不能太明显的捶着肚子,把自己弄出一身的汗,然后又装作无力的对师兄说道:“我们刚去看任暗月,她说她要为上次的事给我道歉,然后给我们吃了几块点心。回来后我就感觉不对劲,肚子里面好像被虫子咬了一样绞痛。”
“我也好难受,肚子好像要被刨开了。”子墨在一旁加油助阵。
师兄听了,随即面色惨白:“难道暗月跟婆婆学了下蛊?”
不行,得阻止师兄动脑思考,我便忙把话接过去:“怪不得走的时候,任暗月说我们互不相欠了,原来是为还上次她因我被下蛊的仇啊。”说完,我又在地上打起滚来。
师兄生气的站起来:“我去把她叫来给你们解蛊。”
叫任暗月么?
不行,我们下山还得从那里路过呢,原计划不是这样走的。
“师兄,任暗月既然给我们下蛊就肯定不会帮我们解的。你去叫千乘来吧,他也会解蛊毒,单鬼婆给任暗月下的蛊就是千乘解的。而且,我也不相信暗月会给我解毒,我还是放心千乘。”我急出一身的汗,又捂着肚子喊痛。
子墨又在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好,你们先忍着,我马上去叫千乘瑾书。”师兄说完,便急忙离开。
见师兄走远后,我和子墨赶紧从房间里拿出行李,然后去牵马。
若说能骗到师兄,此生应该也就这一次了。借他现在正值脆弱的心灵,拿我们的性命去骗他,让他担心,让他失去原有的理智,怕再没有第二次了。
一切都收拾好后,子墨突然又道:“姐,我们把师兄和师父的马藏起来吧。这样就算他知道我们下山了,两条腿也追不过四条腿,你说是不是?”
还是子墨想的周到。
于是我们把这两匹脾气暴戾的马给锁到了一间空房子里,放他们出来也会费些时间吧。
这下可以安心的下山了。
我和子墨骑着马一路狂奔,一刻也不敢休息,生怕师兄会追上来。
“姐,你刚刚对师兄撒的谎好残忍啊。”
“你更残忍,居然还说自己的肚子要被刨开了。你养的蛔虫那么厉害,竟然能刨开肚子。”
“想让师兄着急一些,就不会动脑思考了。”
……
竟然跟我的想法一样,连话都跟我在脑子里讲的话完全相同。
呼~幸好与子墨关系好些,如果像我和暗月那样彼此讨厌的话,互相了解的我们肯定早就死在对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