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正在研磨香料,瞧见赵珣进来,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笑道:“今天外面的风看来真大。”
赵珣站在门口,朝门内望去,“不知道今日太子妃燃的什么香呢?夫君进来可否会七窍流血而亡呢?”
裴稚这才停手,“若是怕了,折身回去就好,想必李渔已经望穿秋水了,我这儿冷清,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殿下。”
赵珣听到裴稚这是在撵他走,不由抱怨了一句:“太子妃,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说完,便一脚踏进了门槛。
裴稚撇了一眼赵珣,没有做声,继续研磨香料。
赵珣坐在裴稚对面的凳子上,瞧着她耐心的用小杵捣着香料,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懂这么多香料。”
“你又没问过。”裴稚将小杵放在了一旁,又将香料从小罐里倒在了宣纸上,用手捏成了小块,让春草放在了太阳底下。
“那么……太子妃可知道,什么香料可以让人七窍流血而亡呢?”
裴稚这才抬眸,清澈的双眼里满满的都是疑问:“居然有这种香料?”
“夫人不知道?”
“我今儿也是头一次听你这么说。”
“哦……那看来是只有下毒才可以做到,是吗?”
裴稚笑了,表情看来很恬静,岁月静好:“是吗?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可是不知道的,不知道殿下怎么突然问我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不如……去问问你的李夫人可好?”
赵珣摇头,平静的说道:“问你才对。”
裴稚猛地站起身,蹙起长眉,咬着下唇,愤怒的望着赵珣道:“这是夫君在质疑我吗?我一个堂堂的大明国公主,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养大,怎可能碰这样的东西,夫君,若是你想和离或者休妻,请直接说明,不要往我身上泼这些脏水!”
赵珣依然安静的看着裴稚,她表演的很精彩,那种愤怒,那种被怀疑后的歇斯底里,任由哪个外人看来,都是那么的真实。
门外突然传来了初灵的声音:“太子妃,夫人来看望你来了。”
话音刚落,李渔便踏进了门内,瞧见赵珣也在,显得很惊讶:“原来殿下也在这里呀。”
裴稚收起刚才的愤怒,坐在了凳子上,笑道:“妹妹时间抓的还真真儿好。殿下,妹妹身子娇弱,不如您送她回去歇息着?我也正好要去太妃哪里请安。”
赵珣听到裴稚要去太妃哪里,眉头一皱:“这个时间去请什么安?”
李渔站在门口那里,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揶揄道:“太子妃这是曲线救国吗?”
裴稚讥笑了一声:“我是太子妃,去请安问候是应该的,春草,送客!”
裴稚还没到太妃院中,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唱戏的声音,门外的婢女们看到裴稚进来,连忙行礼,正欲去通传,却被裴稚拦住。
裴稚径直进了屋子里,瞧见一女伶正在弹唱,她安静的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轻轻的摇着团扇。
一直到一曲完毕,太妃似乎才瞧见裴稚,笑道:“原来是太子妃来了呀。过来过来。”
裴稚连忙起身,靠近了太妃后行礼道:“臣媳见过母亲。”
“好好好,起来吧起来吧,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裴稚坐在了太妃的身边,让春草将香块端过来后,放在桌子上,“母亲喜欢诵经礼佛,我便做了一些沉香送给母亲,这沉香中,我又添加了一些橙花,略带着一些甜气,让人闻着心旷神怡,静心定性。”
太子妃捡起了一块香块放在了鼻尖处闻了闻,赞叹道:“今早听说稚儿在夜宴上大显神采,已经被誉为咱们京都第一香夫人。”
裴稚显得有些惊讶:“还有这种称呼?真是谬赞了,我只是多看了一些书本罢了。”
大抵是许久都不曾有人过来叨扰过太妃,她显得非常高兴,还叫自己的宫女拿来一对羊脂玉手镯,交给了裴稚。
裴稚看时间也过得差不过,便准备起身告辞,门外却传来了李渔高声啼哭:“老夫人可要给我做主啊!”
太妃的院子原本很清静,突然传来了这样石破天惊的声音,吓得太妃一个趔趄,一旁的宫女扶住了太妃。
太妃皱眉低声问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一旁的宫女连忙出去瞧了瞧,裴稚苦笑了一声,道:“殿下从百翠楼里接回来的头牌李渔,歌声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太妃听到裴稚的解释,眉头微微一扬:“哦?咱们太子府竟然还能进来这等身价的女人,还真是糟践太子这个名声,稚儿你怎么也不劝阻一下?”
裴稚脸上微微一红,有些怯懦的回道:“臣媳不敢。”
“老夫人!老夫人!”
门外的李渔声音尖锐,吵得太妃心绪不宁,她摆摆手,“快让那个蠢物进来,我瞧瞧她有什么事情。”
说罢,太妃便又拉着裴稚坐在了正座儿上。
李渔带着初灵进门,看见裴稚坐在正座上,便哭着跪在了地砖上:“老夫人!求老夫人给我做主啊!”
太妃心平气和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我做主?这府里一直都很安静,倒是你来了之后,喧闹的不得了。”
李渔听到太妃的言语之中,都在怪责自己,连忙叩首哭道:“我从进了府里之后,一直都在藏音阁里住,也不曾叨扰老夫人,可是今儿,堂上这位太子妃,竟然打死了我的婢女……”
裴稚正在悠悠然的喝茶,没想到李渔竟然污蔑自己打死了她的婢女,一口茶喷在了李渔的脸上。
李渔躲闪不及,用那张沉鱼落雁的脸,接着了裴稚喷出来的茶水,懊恼的拿起袖子擦了擦脸,表情更幽怨了:“老夫人,您瞧瞧,这当着您得面儿,都可以这样喷我一脸茶水……”
太妃扭头威严的望着裴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裴稚起身,朝太妃微微行礼,笑道:“如果老夫人不介意脏了这块地,能不能让人将那婢女抬进来。”
太妃摆了摆手,裴稚微微颔首,转身朝李渔一笑:“妹妹既然说我打死了你的婢女,那你把那婢女的尸首抬进来,可好?“
李渔一怔,随即转头朝初灵递了一个眼色。
初灵便出去了,没一会,便有两个家丁抬着一个婢女的尸体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