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只在地牢里待了半日,春草依然有些战战兢兢的和裴稚保持着距离,陈白凤的目光则是若有若无的扫过裴稚。
裴稚掐指一算,后日便是国宴了,她的兄长裴尹也会来参加宴会,赵珣是个好面子的人,一定会带着她去参加的,她在这地牢内,也不过是一日游罢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赵珣便带着身边的小厮进了地牢,他微微的皱起眉头,抬衣袖掩住了鼻子。
裴稚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赵珣,轻蔑的笑了一声:“不知道太子殿下,这时间来探望谁呢?”
“后日要去皇宫参加国宴,你兄长也来了,十七,放她出来。”赵珣掩鼻后退了两步,让出了位置。
十七连忙过去打开了地牢的门锁,推开了门,朝裴稚行礼道:“请太子妃出来吧。”
裴稚突然笑出了声音:“太子殿下,这是怕我这身地牢里的臭味,后天儿让我父兄闻到,是吗?”
春草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她看门已经打开了,听到裴稚的话,深感不妙,怕惹怒了赵珣,又继续关押她们,她连忙起身去扶起裴稚,轻声道:“主子,咱们先离开这儿吧。”
裴稚扭头望了一眼春草,冷笑了一声:“怎么?你现在这么娇贵了吗?这里待了不过半日,便已经受不住了?”
春草何时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她顿时慌了,跪在了地上:“主子,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珣安静的望着地牢里的主仆二人,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兴趣,她,是在演戏吗?
裴稚看到春草跪下,笑道:“你也不必跪下了,我知晓你是忠诚的,起来吧,回去洗漱一番歇息一下,别后日让我兄长看出我在这里受的苦。”
一番话说出来,会让人觉得裴稚是体谅赵珣,再往深处一想,这不是在糟践赵珣的“关怀”么。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改隐忍,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的。
裴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脱去了外衣,丢在了门口,便进了屋子里,坐在了书桌旁。
春草连忙去了旁边的小厨房给裴稚烧洗澡水。
裴稚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陈青鸾”之后,便又拿起饱蘸着朱砂的红笔,在这三个字上重重的划了一个叉。
春草端来了一碗小米粥和两个小菜,放在了桌子上,朝裴稚说道:“主子,厨房里就只有这个了,您先吃了吧。”
裴稚将书桌上的纸揉捏成了一团,扔在了脚下,便走过去,端起饭碗便闷头吃了两碗粥,这才问道:“水烧好了吗?”
春草连连点头:“烧好了,烧好了,主子可以去沐浴了,干净的亵衣中衣也已经放在一旁了。”
裴稚冰冷的扫了一眼春草,这一眼,竟然让春草打了一个寒颤。
裴稚沐浴更衣后,春草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她躺下后,便翻身面对着床内,轻声叹息了一声。
春草以为裴稚是叹息赵珣又一次没有来,便熄了灯退了出去。
裴稚抬起手,摸着额角,想到前世自己撞死在陈青鸾面前,而赵珣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心中的恨意便油然而生。
今生,一定要在众人面前,剥掉赵珣的伪善面具!
还要让陈青鸾万劫不复!
第二日,裴稚还没醒来,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李渔的声音:“咦,怎么听说姐姐昨晚儿就从地牢里出来了,不知道姐姐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裴稚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故意咳嗽了一两声。
门外的春草拦住了要进来了主仆二人:“我家主子还没起床,请夫人在小厅里稍等片刻。”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床?”
初灵的声音比李渔的声音还尖锐。
裴稚清了清嗓子,说道:“春草,我已经醒了,让她们进来吧。”
李渔和初灵进了屋子,看到裴稚仍然坐在床上,面色有些微红,还轻声咳嗽了几声,便后退了几步,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听说那地牢里死过不少人,会不会是感染了什么恶疾啊!”
裴稚应景的又咳嗽了几声,面色看起来更加赤红了。
“也许吧,妹妹这是专门过来探望我,距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都听不清楚你说话。”
李渔哪儿敢靠近裴稚,站在远处摇头道:“不不不,姐姐还是好好养病为妙。”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还没走出屋子,裴稚便听得李渔跟初灵说:“一会儿将这一身衣服烧了,再烧点艾草水洗个澡,真是晦气,别染上她的病了……”
春草听到裴稚的咳嗽声,连忙进来,焦急的问道:“主子,您是不是受了风寒?”
裴稚掀开了被子,下了床,摇头道:“我没病,吓唬她们罢了,春草,我饿了。”
春草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
装病的效果还是很好,李渔和初灵再也没有来*扰。
倒是赵珣,听说了裴稚装病吓走了李渔,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诡计多端的很呢。”
三日,便是皇宫的夜宴。
裴稚身着一身淡青色的裙襦,上面绣着银色的木棉花,一头的青丝用铃兰步摇挽起,双耳戴着珍珠耳坠,面上略微的施了粉黛,不见之前的那些惶恐,反而多了几分自信。
赵珣看着这个脱胎换骨一般的太子妃,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是拥有倾城之貌,如今又多了一份自信,不由轻轻触动了他的心弦。
坐在马车上,赵珣打开了扇子,轻轻的扇着,“听说你有些咳嗽?”
“假的。”裴稚爽快的回道。
“啊?”
裴稚没有再言语,她一直在回忆上,上一世这个宴会上,裴尹送来的礼物被人掉包了,以至于他丢足了面子,后来让裴钰得到了先机,不,她绝对不许这事情发生。
赵珣发现裴稚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又收起了手中的扇子,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对自己突然失去了兴趣,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