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改天把钱还你。”陈佳青吸了口气,刚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舌头还隐隐作痛。“即墨兄还有事儿嘛?没事可以下去了喔。”
即墨偏着头往后看了看,抬头又看了看横幅:“比武招亲?”
“是。”陈佳青应。
“文武皆可?”
“是。”陈佳青再应。
“都可以参加?”
陈佳青顿了顿,似乎猜到了即墨的来意。
“嗯?”
“啊?是,都可以参加。”陈佳青顿时傻眼了。
“喔……即墨世家大公子即墨,打擂。”即墨声音依旧清润,不高不低,却可以让全场听得见。
场下哗然,一片惊讶之声。
纵然认出了即墨的人也不免的惊愕。即墨世家大公子即墨,是唯一一个以姓作名的公子,也是最奇异出众的一个,未有婚约,却在这里扬言要参加她人的比武招亲。
最过惊诧的莫过于陈佳青,虽然陈佳青猜到了即墨的用意,却还是被震惊到了。她不想与即墨有太多交集,更无论说即墨来打擂。
世人皆知,大世家的富贵生活是好的。可她陈佳青不想,不想与这种世家公子有任何交集。否则,也不会沦落到到处流浪,只为寻一个平凡良人的地步。
“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我会告诉你,我的原由。”
陈佳青的话统统押回了肚子里,也不晓得要怎么开口了。
即墨转身,对着台下骚动的众人道:“可有人要与我一争?”撑着油纸伞,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却没人瞧得见那双眼睛。
许多人都知道,即墨世家的人,从来不是温柔如水的人。只有那即墨大公子,带人客气有礼,宛如一汪清水。
无人相争,反而出了起哄的人。
有人叫叫嚷嚷的让陈佳青答应,有人轰轰烈烈拉起了为即墨打气的阵仗。
即墨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笑,总是众人看不见眼,却能从那微翘的嘴角望见即墨公子的好心情。哄叫的便更起劲。
即墨偏头向后问陈佳青:“这,算不算我赢了?”
陈佳青望着台下,一阵无奈。她知道这种世家公子的人气一向很高,她也知道即墨家的即墨公子人气异常的高,这台下的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她会就这么认了么?不会的。她是陈佳青,她不习惯这些世家之人。
“既是比武招亲,那赢了我才能作数。”抬头望着即墨,却看不见即墨的眼。
“你要与我打?”即墨发问。
“不然呢?”陈佳青不怯。
即墨嘴角的笑没了,唇抿着,犹豫了会儿才道:“那算我输吧。你不愿嫁我,我不逼你。”
还是那好听的声音,却听得陈佳青一阵郁闷。
“你怎么能这样,上来打擂,又不与我打。”
“你不愿嫁我,我与你有什么好打的?”
陈佳青吃了瘪,一阵气结。“你不打赢我,我怎么同意嫁你?”
即墨歪头沉思,又道:“我赢了你,你就同意嫁我?那还是算我输吧,你若愿嫁我,我就更不应该跟你打了。”
“即墨,姬家对不起即墨家,我替他们还了。我对不起你,我便不还了。”
即墨还在远处瞪着梯子,这钟楼楼梯不好走,所以陈佳青才挑了这么个地儿。她知道即墨会来的,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风乱陈佳青,今日长绝。”
不过眨眼的一瞬,不过轻盈的一个翻身,不过就眼里跳动了一抹艳红。
陈佳青给了即墨最后一个微笑,便从即墨面前滑落。落地,摔得身后满地是血。她死之前还在想,这一幕,即墨恐是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八月花飞满城,比五年前的花会还要热烈缤纷。
都说人死之前总会想起最美好的事,陈佳青想起了那年暮清湖胖,即墨为她戴上发簪的样子,发簪上刻着即墨,侧边几不可见的磕了风乱陈佳青。她留给即墨的信,即墨可看的懂呵。他懂得,一定会懂的。
即墨,你从不信我。
就那么一眨眼的瞬间,那钟楼上如花的女子便陨落了,落得那样随意,随意到没人来的及惊讶,人已经没了。
即墨站在扶梯上,眼前未带绸带,眸子哀伤而又绝望。扶着护栏的手轻微颤抖,唇苍白的合不拢,仿佛没有了气息。除此之外,再没有了其他动作。
陈佳青身下的血在溢漫开,姿态不唯美,嘴角的血迹染花了浓妆的脸,除了血和胭脂泛染的几抹绯红,苍白的没有其他颜色。眸子睁着,似望着即墨,又似目空一切,眼中不想再有其他。
飞花依旧,却染上了凄美。风乱家的人来的很快,快到在场的人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
“公子……”那掌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跪倒在血泊边,七零八落围了陈佳青跪了一片人。
在场没搞明白的,也算是明白了。跳楼的是风乱家大公子陈佳青,风乱家大公子陈佳青,又是风乱姬家的大小姐。这一时,又绕晕了起来。还没晕完,想到这跳楼的似乎还是即墨家的即墨少夫人,一阵头疼,觉得复杂极了。
即墨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踉跄走到陈佳青身边,望着陈佳青没了生气的眸子,开口问的却是边上跪着的人:“你传书让我回来?回来看这个么?她早通知了你是不是?那你让我回来做什么!你为何不能说清楚,为何不能早点说,早那么一刻半分也好……”
陈佳青逝去的脸上表情似哀似怨,似笑又夹杂着苦涩的感觉。看的即墨眼睛生疼。
“这一切……都是公子算好的。”那掌事垂着头,声音凄凄凉凉。“什么时候做什么,什么时候将信给你,信上写什么,写什么时候,都是公子交代好了的……公子五年未曾联络过我们,我收到信时,却是公子的绝笔……”
即墨眸子里微光一凛:“你说……五年……未曾联系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