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再快点?”
“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清涧护法让老奴尽快将宫主带回去,老奴一丝一毫也不敢慢啊。”
陈佳青望着不知还有的远的岸边,内心火急火燎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疼的陈佳青一头冷汗。
见到清涧的时候,陈佳青早就失了那一副淡然的样子,她本就没有淡然的性子,一遇到急事就淡定不了。越是她在乎的,她便越慌。她一慌,做所有事就失去了章法。
靠岸的时候,陈佳青几乎忘了疼,一步未停的冲上了岸。见到了一脸焦急之色的枫炔,还有边上一脸淡定的清涧。
清涧处事遇事一向以冷静自称,哪怕天大的事,也能面不改色。作为绝情宫情报网的负责人,什么样的大风大雨也都见过了,也都不为奇事了。
灵旧阁主事清涧,江湖上著称清冷公子。人如其名,犹如山涧一汪清水,清冷异常,冷静果断。却没人知道,冷静的人被逼急了,通常会很恐怖。比如,弈辰那次,急的跳脚的清涧的样子。
瞧见陈佳青一身湿透的衣裳,清涧并未做太大的反应,相比之下,枫炔的反应就显得亲切些。
“宫主,你这是……”他不知陈佳青为何全身湿淋淋,一副狼狈的样子。
陈佳青不答,只是捂着心口望着清涧。“你说的消息,是什么消息?”
清涧将手上的竹筒递给了陈佳青,道:“一月前,幻祈两国开战,昨日结束。幻黎国占尽先机,祈国打败。幻黎国举国挂满白幡,良将逝,举国同悲,哀悼三月。”
陈佳青未抓稳的竹筒掉在地上,摔裂开来。竹筒里一张张纸被风吹散开来,陈佳青无力去捡,不敢去看。
“良将……逝?”陈佳青不知用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幻黎国军师,子言。”
短短七个字,却犹如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刺进了陈佳青的心脏,痛到极致,然后连痛都不觉得了。
陈佳青立在当场,整个人失了神志。
子言,他失言了。
说好了要活着回来的,说好了要完好无损的回来的。
不是安好么,不是说安好么。为什么,为什么刚找到他,他又走了。
不是说要回来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么,她不要清净,她不要。
不是说是鬼么,不是说不会死么,不是为了她不敢死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走了。
不是说答应的一定会做到的么,为什么失言了,为什么做不到。
不是说三年后给我看你真正的样子么,即墨子言,司徒子言,你说誓言的去哪了?我们的击掌为誓你放在了哪里。
我说陪你一起死,你当我是在儿戏么。你既然失信,那我便陪你一起死!
陈佳青萌生了死的念头,在未动手之前,却又听到清涧一句话:“他让我告诉你,你答应他的,在你未做到之前,你不可以死。”
陈佳青傻了,颓废的坐在地上,面前那一堆散乱的纸,密密麻麻都是字。唯有一张上面只有几个字,那是她熟悉的笔迹,她终于记起来,那是司徒惑的笔迹。
还是那四个字,陈佳青却终于读懂了。原来一切都是她曲解了。
那纸上,只有四个字和一个落款。
安好珍重即墨子言。
她以为子言是告诉她,他自己安好,叫她珍重。她今日才看明白,子言写的是安好?珍重。
子言在问她好不好,而不是说他很好。
她亲手将子言送上了战场,她亲手葬送了子言,葬送了司徒惑。
子言用一个约定束缚着她,江湖不乱,她不可寻死。江湖,哪那么容易乱的。不仅没乱,反而更显昌盛繁荣。子言是知道的吧,子言是早就想好的了吧,所以才用这一切来束缚着她。而子言自己却从来没说过,他会回来,会好好回来。
她害了子言,是她害了子言!
“去幻黎国,我要带子言,回家。”陈佳青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手不痛了,心似乎也痛完了。可谁知道,不能痛的空,最痛。
她要去找子言,不管他是子言也好,司徒惑也好。即墨子言也好,司徒子言也好。她要去告诉它,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陈佳青当日便走的,一身湿透的衣裳都没有换,任冷风风干了。
站在热气球上,顺风无雨,路程也很快。陈佳青又开始发烧,虽然是低烧,但陈佳青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察觉到了。
这一次,再烧起来,她便不治了。随了子言而去,也算不上寻死。
幻黎国偏北,靠近文坚。陈佳青一身薄衣,越走越觉得冷。冷,倒让他想起了子言,子言一身冰凉,并不是因为他是个鬼。
她记得看书的时候似乎看到过一件兵器,名唤深冰魄,是兵器榜上排名第一的兵器。身如银蛇,冰谷千年冰混合玄铁而制成的,隐于人身上便能叫那人体温寒如深冬之冰。
她一直打听不到这件兵器的下落,想来,是在子言那里。
幻黎国都城挂满了白幡,入城者头上都要绑上白色的头带,算是对死者的悼念。
清涧递了一条给陈佳青,陈佳青结果那白色的绸带,想起了子言。那发带本就是他的,还死皮赖脸的问自己要。作为子言的司徒惑,是抱着什么心态。扮演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抛弃了自己所有的所有,难道不痛么?难道,不累么?
陈佳青不想系上这白绸,她不想承认,子言死了。可是她不得不系上,因为如果不得话,她,就见不到子言。
系上了丧带,陈佳青听着清涧与那守城的士兵打交道,却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们二人此番前来是为了悼唁子言军师,不知可否?”清涧道。
“二位请随我来。”
陈佳青跟着走,一直不敢抬头。满街都是白幡,看的她眼睛痛。司徒惑在文坚那一次是不是也是这样,满街的白幡,满天的白纸,满城的哀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