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清涧:“子言不是不会写字么?”清涧答的是:“他会写自己的名字。”
陈佳青干干的笑着,随后将那心放在书桌上了。那时才留意到,书桌上原本放着发带的位置上空了,便将信放了过去。
初冬的天,说冷也算不上太冷,陈佳青病愈以来第一次跨出断情殿。这是个好天气,天高日远,阳光不如夏日那样烈,不暖不热,照的人很舒服。
第40章:绝情宫谁最大
陈佳青背着琴,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来拦他了,便信步走了出去。
确实没有人阻她,可是,为什么有那么人跟着她?
陈佳青无奈了。这群人跟,可不可以不让她知道?“你们不要跟着我了,我是去见你家少主,不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
“少主让我们护着宫主,请宫主谅解。”那人持剑抱拳,微微垂首,一副恭敬的样子。
陈佳青点头,嘉奖了一句:“你这算忠于职守?”
冷汗。“……”
“那我问你,绝情宫谁最大?”
那人答:“自然是宫主。”
陈佳青又问:“那你听谁的?”
那人道:“自然是少主。”
陈佳青郁结:“那你听不听我的?”
“自然是要听的。”
“那你怎生这样的罗嗦。”
只听那人道:“属下直属少主,先听了少主的。况且保护宫主,乃分内之事。”
“好你个枫炔,你直属司徒惑,那我算什么?!”
此人,便是陈佳青口中的绝情宫二护法,枫炔护法。
“算宫主。”枫炔很诚实。
陈佳青将古琴一丢,砸在枫炔身上,不悦道:“抱着,去水镜魇曲流觞亭。”
陈佳青在前头走的并不是很急,反正时间够,她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别人等她,这个速度,应该正好是约定的时间。
“你备吃食酒水了么?”陈佳青闲闲道。
枫炔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与自己说话,愣了半晌。
陈佳青又问了一遍:“你备好酒水吃食了么?”
枫炔这才反应过来是在与自己说话,忙应答道:“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陈佳青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上船的时候,陈佳青就没让枫炔跟着了。枫炔死命的要跟着,陈佳青还是觉得武力是解决一切的最好方式,一个手刀将枫炔劈晕了。抱着琴上了船。
陈佳青站在船头,望着船下向后流动的湖水,一番深思。
去水镜不一定要坐船,但要去魇曲流觞亭,就一定要坐船。
江湖那波烽烟且过,那么有些事,是不是也应该弄个清楚了?陈佳青不知,她不愿猜,不敢猜。总觉得有些答案出来了,便会有人堕入无间地狱,她也好,别人也好。
船停靠在通往魇曲流觞亭的长廊外的一处宽阔处,远远瞧见司徒惑一身白衣立在亭子里,望湖思索。陈佳青抱琴下了船,对那船夫道:“一个时辰内不要再载人来这里,一个时辰过后,再来接我罢。”
一个时辰,够了啊。
船走了,陈佳青顺着阶梯走上了走廊。这里,风景很好。这亭子这桥,都是搭在河面上的,她与子言来过,是她腿刚复原学步的时候。
木制的长廊横桥,踏在木板上的发出的声音深沉,混着流水翻滚的声音。
亭子不大不小,一章石桌,四把圆石凳。六角的亭子周围砌有长椅,呈六边分布。亭角挂着白绸,底端用绳子固着,飘不起来,中间便被风吹的鼓起来。
“好久不见。”陈佳青客套的打着招呼,这一句话,似乎放在什么时候用都合适。
“嗯。”司徒惑点了头,轻轻应着。
陈佳青说:“闲来无事,约你出来玩一玩。唔,我让你带乐器来,你带了么?”
司徒惑手中握着洞箫,再嗯了一声。
陈佳青也不见怪,反而越加亲切熟络起来:“唔,带了就好。我最近学琴,琴技马马虎虎应该还过得去,不如你我二人琴箫合奏,岂不妙哉?”敲了敲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袱,陈佳青笑道:“先喝点小酒助助兴吧,可别浪费了枫炔准备的好酒好菜。”陈佳青说着,亲自斟酒奉了一杯上去。
司徒惑接过,仰头灌了下去。
陈佳青离得近了,才看到司徒惑鬓角的白色发丝,有那么几根,却不是很明显。
陈佳青错愕了一会,也没有问原因。望着司徒惑把酒喝了,自己也斟了一杯。
一曲作罢,司徒惑洞箫吹得很好,好的陈佳青这个语文不好的人不知如何形容。
孤清的掌声,那是陈佳青一个人的。“很棒。”说的却只有这么两个词。
司徒惑未见反应,陈佳青翻身一跳,跃入河中。初冬的河水,冻得直教人颤栗不停。陈佳青不会游泳,她也从来不学游泳。因为她坚信,淹死的,大多都是会游泳的。
多以她不学游泳,所以她不会水。
陈佳青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不会沉到水里去,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他知道,亭子里的那个人不会让自己死。也就是冷了点,忍忍就过去了。
果然陈佳青没冷多久,身子一紧,便被人扯了起来。
司徒惑抱着陈佳青,借着基柱浮在水面上,颇为紧张的望着陈佳青。全身湿透,额前的几绺黑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对着陈佳青训道:“你做什么?又想生病么?”
陈佳青笑了笑,推开司徒惑,蹬着柱子翻身回到了亭子里。司徒惑很快也上来了,湿哒哒的衣裳不住地往下滴水,两摊水渍越漫越大。
陈佳青望着桌上暗灰色的洞箫,张口道:“你不是司徒惑。”若说原本她只是猜测,那么这一刻,她便笃定了。
司徒惑低着头,额前的长发往下滴着水,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