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棠推开纱窗,注目着窗外的天地。京城她并不陌生,从小在这片天空下长大,记得小时候,娘亲会在月下的庭院里给她说星辰的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再也没有自娱自乐的心情。关上纱窗,烛火在屋内摇动,人影也随着婆娑起舞。柳海棠吹灭蜡烛,翻身上了床。想着还是早点休息吧。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柳海棠翻来覆去终是睡不着。睡惯了草席,突然睡在榻上感觉倒是奇怪起来了。
“什么人在外面?”柳海棠起身,怀疑是什么窃贼,心下起了防范之意。
“是我,你师父。”
啊?林玄一怎么会来?他不是在乌琊厘谷吗?
面对柳海棠疑惑的神情,林玄一鼓作淡定地走进她的房间,自顾自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虽然晚上待在她的屋子里于礼不合,但是看在情况特殊的份儿上,他也就“不拘小节”一次了。也是在乌琊厘谷里房间有限,两人常常共处一室,倒也习惯了这样的空间,没最初的那般尴尬。
“你这是……”柳海棠站在桌边,不比林玄一淡定,毕竟她自小很少和男子独处,仍然有点儿羞涩。她不自觉地搓紧自己的衣袖,使之皱起也不知道放开,犹豫一下后,还是坐到了林玄一身旁,幸好她最近心事重重,刚才睡下的时候没有脱掉衣物,这样才避免了更大的尴尬。
林玄一低低地咳嗽一声才开口道:“这一年来这是你第一次离开乌琊厘谷,我仍然放心不下,趁着夜黑,来看看你。”他不去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柳海棠的踪迹的,也不想告诉她,他的舍不得,他只是开口,轻轻地说,“见你在京城之中也没什么动静,我倒觉得可以去柳府旧址看看,既然你说事情有异,想必柳府旧址应该有线索,否则贼人也不会急着烧掉它。”喝完一杯茶,林玄一就站起来,捋了捋衣袖,准备离开。
柳海棠没有想到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错愕不已地说:“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明晚可以去柳府旧址看看,总归还是不要错过任何线索的好。”林玄一没有看向她,像是对着窗外的空气说话似的,那般飘渺不定。柳海棠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在开口,任他悄然离去,在寂静的夜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谢谢。”等到林玄一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柳海棠才缓缓开口说道,“明晚我便去那儿一探究竟,我不信,没有半点收获。”林玄一的话总是能够在她茫然无助的时候点醒她,这让她对他又多了几分敬佩,重回废墟,总比她整日在茶楼坐着无事可做的好。
一天的时光匆匆而过,黑夜渐渐袭来,那天空就如被黑色的丝绸给覆盖了一样,若是没有灯火伸手不见五指。天黑了,路上的基本上没有行人,家家户户也都关上了门想要去享受天伦。
被封的柳府位于大街的最西边,那大大的封条贴在那未被大火侵吞完的还隐隐泛着黑光的楠木质的大门之上,那“封”字是那么的显眼。夜越发的深了,突然间刮起了微微的轻风,轻风扶动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像是一阵一阵的鬼风吹的人心慌慌。在黑暗的夜里,柳府的围墙上忽然多出了一个黑影,那黑影的速度极快,若是你不注意根本就不会发现那个黑影的存在。那黑影身形娇小,身手敏捷,她从围墙下来之后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后院之中,那被大火焚烧后的柳府早已破烂不堪,以前后院中的花园也成了废墟,不,应该说整个柳府除了前厅的院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废墟。
一身夜行衣的黑衣人呆呆的站着,从那身形来看,那黑衣人是名女子,她呆呆的站在一处地方,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已经湿了,那双眼睛仿佛是夜空里一颗闪亮的星星一般。黑衣人流着泪看着周围的一片废墟,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扯下脸上蒙着的面纱,那张清丽无双的容颜立刻照亮了这一片废墟。黑衣人便是柳海棠,此番前来夜探故居。
柳海棠看着眼前一片废墟心中疼痛难忍,一年多了,她回来了。一年前柳府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幸好玄一救了她,若不是玄一她也去陪父亲母亲了吧。以前她总是恨玄一为什么要救她,在失去所有的家人之后她觉得她活在世上根本就是一种折磨,没人亲人的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可是后来想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时,她又很庆幸林玄一救了她,让她有机会查出真相,让她的家人能够真正的安息。“爹娘,海棠回来看你们了。”柳海棠说着垂下头磕头一连磕了三个。磕好头柳海棠抹了眼泪,随即站起身,现在她最重要的就是找线索,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必须要找出什么能证明父亲是被冤枉的,想着柳海棠就向父亲的书房走去。虽然柳府之前遭遇大火,但是父亲的书房并没有多大的损坏,当时的大火都是集中在房间,而父亲的书房只是受了点损伤。
柳海棠看着这书房回忆再次不停的涌了上来,以前她总是在父亲办公的时候跑到书房里来吵嚷着父亲带她出去玩,父亲也总是顺着她,现在想想父亲真的真的很是宠爱她。想着想着柳海棠觉得又要哭了,她暗自在心中发誓“父亲,海棠一定会为您查出真相,还您一个清白的。”有了信念,柳海棠也有了干劲,她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柳海棠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第十二章复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