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累了,这帮人住了手,张想浑身疼痛,勉强站起,一个手缠小蛇的中年人,笑吟吟的,一步步朝他走来,嘴里说着:“敢打我们老十三,你小子找死------”张想看不清他的容貌,不是失明了,而是吓懵了;张想听不清他说的话,不是聋了,而是吓失聪了;他浑身颤抖,不是疼得发颤,而是吓得直打哆嗦。他不是怕人,是怕蛇,看着那条小蛇突突地吐着芯子,看着中年人一步步向他走来,他突然“啊”地一声大叫,轰然倒地,不省人事,小便溢出,流湿一地。
张想醒来时,人已在医院,躺在病床上,身边有孔尚德、刘思、田壮、王宝珠、白云芳,还有华强。见张想醒来,王宝珠“哇”地一声大哭,跑出病房;白云芳长出一口气,跟着王宝珠出去了。一会儿,白云芳拥着王宝珠的肩头回来。王宝珠控制住了情绪,不再流泪,眼睛依然红红的。
刘思忙着倒水、洗水果;孔尚德问张想感觉怎么样,张想说没事,又转头向华强说了声“谢谢”;王宝珠坐在床头,轻轻地摸搓着张想的手。
孔尚德问张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想想了一下,笑道:“出了点小车祸,被辆车撞了。”
孔尚德疑惑地看着张想,说道:“我怎么听看大门的老赵说是有人打你,还是一群人。”
张想笑道:“没有的事儿。”
白云芳说道:“在名城这半亩三分地儿,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份儿,断没有别人欺负我们的理儿。要是有人打你,你只管说出来。”
田壮咬牙道:“哥,你说出来,看我弄不死他们?!”
华强也说道:“说出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想坚持说自己是被车撞的。
受的都是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在医院休养了几日,张想就出院了。这几天,王宝珠等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使他倍感温馨、温暖。
回到学校,再见到皇甫泽舰时,张想看到的是他得意的笑,张想也冲他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张想本来对考哪个大学报哪个专业无所谓,这次挨打后,他决心报考中国人民警察大学刑侦专业。
这件事儿后,皇甫泽舰没再骚扰王宝珠,毕竟高考近了。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忽然有一天,学校通知全校学生观看一场审判会。张想一打听,才知道皇甫泽舰被捕了,今天要审判的是他。原来皇甫泽舰看上一辆新摩托车,动手时,被抓住了。
张想没去观审,他请假去了派出所找田壮。田壮见了张想,自然高兴非常,二人一起上楼去了田壮的单身宿舍。
张想看那宿舍,大小和二人车站的宿舍差不多少,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而已,但比在车站的宿舍整洁很多。田壮上茶,二人边喝边聊,拉了一回家常,谈了一回田壮的工作,聊了一回名城的新闻逸事,又说起名城的治安形势,张想就问田壮道:“咱们名城有黑社会吗?”田壮不以为然地答道:“有,小打小闹,都不成气候。”张想“哦”了一声,心想:“看来我这个三弟未必知道黑道和黑社会的区别。”就说道:“有些人是黑道的人物,未必是黑社会的,有组织的黑道才是黑社会。”又问田壮道:“如果你是黑社会的老大,你会在司法、行政机关安插眼线吗?”田壮想了想,惊道:“大哥,你是说我们公安机关有人在黑社会?”张想点头道:“自古有语:警匪一家!”田壮不无担心地说道:“太可怕了,我们所里不会有黑社会的吧?!”张想笑了笑,提醒田壮道:“弟弟,往后办事、说话都要长个心眼儿,多看,多想,少说话。切记,切记!”田壮想想所里有黑道人物,心有余悸,忙点点头。张想又说道:“我也是在------”他本想说“我也是在挨打以后,才想到这些的”,赶忙改口道:“我也是在最近几天,才想到这些的。”他不想叫任何亲近的人知道他挨打的这件事。田壮忽然说:“大哥,你还是考警察大学吧,我跟着你干,我心里踏实。”张想笑道:“以前,我也不知道考什么大学好,现在我真的要报考中国人民警察大学了。将来我们哥俩在一起工作,把名城变成一个清明安乐的太平世界。”田壮高兴地跳起,一把抓住张想的手,激动地说道:“来,大哥,咱俩再掰掰手腕子。”几局下来,二人都是疼得直甩手,张想又问田壮道:“你说,我们学校的皇甫泽舰会不会是黑社会的?”田壮疑惑地答道:“他不会是黑社会的吧?毕竟还是个学生。”张想回忆那他挨打,就明白皇甫泽舰十之八九有同伙,见三弟如此回答,心里不禁又为他担心一层,就说道:“我想见见皇甫泽舰。”田壮笑问道:“哥,你不会是想给他说情吧?”张想意识到田壮误会了他和皇甫泽舰的关系,把皇甫泽舰当作他的好朋友了,如果是这样,皇甫泽舰在狱中自然会得到田壮的照顾,这不是张想所愿意看到的。他想了想,笑道:“我给他说情?我恨不得揍他一顿狠的。”又骗田壮道:“他追过云芳,是我的情敌。”看田壮咬牙瞪眼的样子,忙提醒田壮道:“你也不要因为这事,对他怎么样啊!”田壮恨恨地说:“大哥,要不是你说,今天我非揍他一顿狠的不可,替你出出气。”张想笑道:“我就怕你这样,按法办事就好。”又说道:“今天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审判结束,皇甫泽舰被带回来,在号子里,张想见到了皇甫泽舰。张想静静地注视着皇甫泽舰,他看到的是一张依然傲气十足的脸,不见一点儿沮丧,更不要说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