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到手,他习惯性地先写上考场、考号、姓名,接着看题,他忽然发现他已经变得心灰意懒,像疲惫的猎犬,懒洋洋的,不愿追逐眼前的兔子,题型都是黄老师教过的,好像并不难,他就是不愿动脑子,那脑子似电压严重不足的白炽灯,灯光由白炽变得昏黄。张想一惊,暗想:“我怎么了?”肚内一声野鸡叫,他明白是饿得了,体内没有能量,此时测量血糖的话,血糖定是偏低的。张想暗暗叮嘱自己:“必须兴奋起来!”怎么才能使大脑兴奋呢?恰巧身前的考生是个女生,为了兴奋起来,张想睁大了眼睛,盯上了她的硕大的屁股。“饱暖思淫欲”,如果此时不饿的话,如此的屁股,如此的盯看,张想定会血脉喷张,受到刺激的大脑神经会迅速地旋转起来,此时盯着这块硕大的屁股,张想却在想:“这屁股要是做成了红烧肉,一定非常的好吃!”张想多少兴奋了一点儿。那女生好像身后有眼,看到了张想在盯她,竟不顾考场纪律,扭过脸来,冲张想一笑。完了,彻底地完了,她这回眸一笑,把张想才起的一点儿兴奋,秋风扫落叶一般,吹散得一干二净了。那女生太丑了,那一笑太吓人了,胖胖的脸,配了一双小眼睛,就够丑了,偏偏牙齿又像散兵游勇,没个队形,藏在唇后,也就算了,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像大路上突然蹦出个青面獠牙鬼,不吓死人,能烦死人。张想认为,丢钱并不是一天最倒霉的事情,一天最倒霉的事情是遇到了一个丑女,如果她再一笑,那更使人霉上加霉,能让人成了“多霉体”。这女生的一笑,使张想想起一句话,他决定考试结束了,写个字条给她。
有气无力的张想,面对考题,就像一只蜗牛,慢慢地爬啊爬啊。有的题,他确实一点儿不会做,毕竟是“奥数”啊!有的题,他只会做一点儿,本着“会多少做多少”的老师的教导,在试卷上,他也涂写了几行,快下课时,他发现竟没有一道题做全了,多是写了几步,就做不下去了,有开头没结尾。张想叹息一声,暗道:“不管这么多了,谁叫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呢?”他想起要给女生写字条的事儿来,就沿着试卷边儿,撕了一溜,在上面写了一句话。考试结束,交了试卷,揉吧揉吧,扔到了女生课桌上,然后夺路而逃。女生见张想给她字条,先是惊讶,接着笑了,心道:“我转身一笑,竟换来他的字条,难道是他的通讯方式不成?”展开字条来看,顿时恼羞成怒,满面通红,骂道:“Ifuckyourmother!(我日你妈!)”我们有理由相信,张想绝对不会回骂她:“Ifuckyou!(我日你!)”原来字条上写的是:“卿也,回眸一笑百‘霉’生矣!”
张想仓皇离开考场,饿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也不想咋回去了,遇到学校的一家小卖部,如遇到了救星,慌里慌张买了几块面包,大嚼几口,心慌才算好些。
吃了面包的张想,如何回家成了难题,身上的人民币不够买车票的。在候车厅,他看一眼列车表,去名城的火车,车次4728,发车时间13:05,票价7元。看第一眼,票价是7元,看第二眼,票价还是7元,恨得张想直骂铁道部。眼看时间快到13点了,张想下定决心:闯!
1点到了,开始检票,乘客排起长队,慢慢向检票口移动,检票后,跑进车站。张想看表,13:04分,还有一分钟,检票口处已经没有乘客,两名身穿制服的检票员,一男一女,一边一个,在聊天。张想一看时机到了,朝检票口飞奔,女检票员嘴里高叫:“票,票!”男检票员伸手扯住了张想的上衣,张想猛地一挣,挣脱了,边跑边叫:“车上买,车上买!”进了车站,4728次列车,赫然就在眼前,每节车门前的地下,站着一名列车员,都穿着和检票员一样的制服,面无表情,迎接乘客上车,对每一个乘客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一句普通话:“请出示您的车票!”这是文明的,有的直接说地方话:“把车票拿出来!”这稍显粗鲁了。13车距离张想最近,他不在这上车,却向车尾方向跑去,到3车时,才一步踏上车梯,3车门口的女列车员竟然什么都没问,跟着登上车厢,收起车梯,此时列车吼叫着蠢蠢欲动了。
张想回到名城高中,第一件事儿就是去见黄千朵老师,告诉老师他没考好,辜负了老师的辛勤辅导。黄老师安慰他几句,心想:“大概是这孩子谦虚的,即使没考好,又能差到哪里去呢?”结果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这次“奥数竞赛”,张想仅仅考了18分!
八去家玩
名城高中第四次“高三模拟考试”英语科目的考试正在进行,每班考场,两名监考老师。
在名城高中,监考纯属多余,考大学,靠的是实力,谁靠作弊取得高分,反而会受到同学们的嘲笑,分数越高受到的嘲笑越大,如果用数学语言描述,二者成正比关系。老师对此心知肚明,监考并不用心,往往是坐前面的老师发呆,站后面的老师打盹儿。
高三、八班的两名监考老师,一个坐在讲桌左边,一个坐在讲桌右边,叽叽咕咕,没完没了地在说着悄悄话。
张想着急了——大脑断路了,竟然想不起英语单词“what”怎么读、怎么写。他想啊,想啊,那单词明明就在脑子边上,任凭他拼命用力挤,就是挤不出来。实在没法了,他求助身前的王宝珠,低声问:“‘什么’怎么拼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