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芳是个聪明的姑娘,从妈妈的举动、眼神,她感到了妈妈的意思,但她从来没想过那种事啊!现在她也不愿多想。在班上,她是团支书,想到下午还要在班里宣布一件事情,本来,这该是张想宣布的事情,可是这个班长就是不愿多管“闲事儿”,她赶忙吃完了饭,收拾了饭碗,漱了口,进卧室午休了。醒来后,把自己着意打扮了一番,这才骑车上学校,至于留学的事情,她想等见到了爸爸再说。
洗手回来,见白云芳的座位仍然空着,张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子静静地坐着,心却不能平静,眼睛更是不老实,开始不由自主扫描每一个进教室的同学,一个一个又一个——都不是她。时间长了,眼睛开始酸涩,突然,它来电了,亮了,白云芳进门儿的刹那间,张想的眼睛亮了。
白云芳进门儿的刹那间,张想惊诧于她的美艳:浅灰色线衣、蓝白色牛仔裤、黑色高跟儿皮鞋;峰起的肩,高耸的胸,白如皓月的脸庞;发挽高高的髻,唇涂淡淡的红——她青花素瓷般洁净典雅高贵!张想纳闷了:平日里素颜的她,今天为什么打扮呢?
白云芳高傲地挺着胸脯,高跟鞋敲打着水泥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悦耳的哒哒声,走进教室,走向座位,整个教室为之一静。
张想用手肘碰碰刘思,说:“瞧,多漂亮!”刘思在看书,这时抬起头,眼睛左右扫了一圈,问道:“啥多漂亮?”张想朝白云芳努努嘴,刘思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说道:“很平常啊!”张想又好气又好笑,骂刘思道:“你懂个屁,知道啥叫美吗?”刘思呵呵笑笑,并不生气。张想开始对白云芳评头论足,不论张想说的对错,刘思只是点头附和。
白云芳到她的座位上,坐下。王宝珠赞道:“云芳,你今天真美!”白云芳笑笑,反问道:“我哪天不美?”说完,二女呵呵大笑。
白云芳忽觉身后张想、刘思二人咕咕唧唧,像在说她,就扭头问道:“你俩嘀咕啥了?是不是在说我?”张想哪敢实话实说,赶忙答道:“没有,俺俩哪敢说你?俺俩在讨论啥叫臭美?”
女孩子换身新衣服,就希望得到别人的夸赞,哪怕那夸赞虚伪得肉麻,她们往往也是高兴的。相反,不被赞美,反而被嘲笑,她们自然会非常地气恼。白云芳也不例外,她心里明白张想说的是颠倒话,仍然不痛快,她冲张想一通抢白:“我就爱臭美,碍你啥事?你不喜欢,有人喜欢,我还会臭美的,你爱看不看。”张想笑道:“除了我,还会有谁喜欢你这臭美了?”白云芳怒道:“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张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实话,开玩笑道:“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相亲去了?”张想知道白云芳不会去相亲的,他这样说不过是句玩笑话。白云芳本来想不到相亲的事儿,听张想这样说,马上接口说道:“我就是相亲去了。”又说道:“那人就说我这身打扮很好看!”这要在张想老家,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张想肯定相信,别说她去相亲了,白云芳说她有娃了,张想都会相信;今天,尽管白云芳一改往日穿戴,比往日更加靓丽,尽管白云芳涂了口红,端庄里透出了一丁点儿性感,尽管白云芳挽了高髻,看上去成熟了些,张想有一千万个理由不相信她会去相亲。
张想哈哈大笑,说道:“那男的审美修养太高了,怎么和我的看法一样呢?他是不是人高马大、英俊潇洒而且谈吐幽默呢?”白云芳高傲地一仰头,道:“当然了,实话对你说,我喜欢上他了!”张想又哈哈笑道:“你说的这男的,怎么这么像我啊?!”
白云芳被他这句话气乐了,“呸”了一声,笑道:“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都不知道啥叫害臊。”又笑道:“咱们学习是紧张,但照镜子的时间还是有的。你大概有日子没照镜子了吧?抽个空,照照吧,看看你那德行!”她本想引用《范进中举》中胡老爹的那句“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儿”,出于女孩子害羞的本性,又是在教室,有这么多的同学,她没有说出口,饶是如此,她已经满面通红了。
被白云芳这一通抢白,张想一时窘在那儿,不知说啥好;听到他们谈话的同学都笑了。王宝珠本来在看书,这时也扭回头冲张想笑道:“就是,看你那德行!”
张想朝王宝珠一乐,说道:“宝珠啊,你不要往哥哥伤口上撒盐了,好不好?哥哥我很伤心啊!你不心疼哥哥,还跟着别人嘲笑哥哥,真不够意思啊!”王宝珠笑道:“你自找的,嘴贫!”
刘思不再看书,扭头劝张想道:“老大,别和她们斗嘴了——你没听说过‘女斗男,动口;男斗女,动手。’?斗嘴咱是斗不过她们的,改天逮个机会,揍她们一顿不就完了嘛。”此处暗表,张想、刘思、田壮是结拜的三兄弟,后有记述,这里不再多说。
芳、珠二女闻听,齐站了来,各抓起一本书,照着刘思的头噼里啪啦就是一顿乱打,惹得班上一通大笑。刘思双手护住了头;张想赶忙伸出大手,挡开了二女,保护刘思;二女一阵痛打之后,笑盈盈地坐下。
刘思气哼哼地,说道:“哪天我出离愤怒了,打你们个落花流水。”芳、珠二女笑道:“你最好早点儿出离愤怒,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张想、刘思正要讲话,这时名城高中的那口老钟响了,当当当——三下一停,是预备铃,他们欲言又止,赶忙收拾书桌,准备上课。